第47章 最後一場/我男朋友(第4/4頁)

“你什麽時候醒來?”

她輕聲問。

一邊問,一遍垂下眸子。

在片刻之後,一串清淚便如滑了下來。

她那白皙的受傷染上了塵土和血漬,可是她仿佛沒有意識到。

又埋頭輕輕貼在了嚴武被刺得亂七八糟的胸膛上。

整個場景一片默然,盯著屏幕的眾人也屏住了呼吸。

片刻後,虞漁埋在嚴武胸膛裏的瘦弱的身子,開始抽泣起來。

聲音很小。

“將軍,你說要和我白頭偕老的。”

她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沾上了嚴武身上的血漬。

眉眼也被弄得有些糟糕,睫毛上也沾上了點血珠。

“將軍……你說過要同我白頭偕老的。”

虞漁又輕聲說了一遍。

可是擺在她面前的,是嚴武冰冷的軀體,嚴武沒有回應。

這時,她好像才意識,嚴武是真的死了。

她伸手摸了摸嚴武的胸膛,沒有摸到心跳聲音。

虞漁眼眶紅了,眼淚越來越大顆。

嚴武真的死了。

下人沒有聲音,院子裏跪在地上的紅衣女子將嚴武費勁地摟緊懷裏。

嚎啕大哭起來。

她像個孩子,失去了最心愛的人之後,哭得像個孩子。

再也沒有什麽花魁的清高和艷麗,也沒有婦人的矜持和嬌羞,她哭得很野蠻,可是那麽傷心,人們隔著屏幕似乎都很夠感受到她對嚴武的愛和不舍。

哭了很久,她的眼淚似乎流幹了。

她沉默了下來。

天空下起了小雨。

在這樣汙濁的環境裏,面對著愛人的屍體,她再也沒有方才的光鮮,整個人都帶著一股衰敗。

可是因為她太美,這種衰敗也帶著一種極致的沖擊感。

雨點落在了她的臉上,她感到很冷。

可是她想起嚴武已經死了,嚴武死的時候應該也很冷。

她不應該聽周水雲的話,離開江南,來到上京。

她生來就是一個低賤的妓、子,享受不了榮華富貴,也注定做不了嚴武的愛人。

是她害死了嚴武。

鏡頭裏,人們清晰地看到虞漁在顫抖,好像是冷,又好像是心寒。

她擡頭看了一眼天,仿佛在尋找宿命的影子。

那樣的眼神讓人發抖。

明明這只不過是一個古偶劇而已,可虞漁硬生生地演出了高級電影的質感。

乃至於這種演技讓陸成則都為之一震。

可是,這還並非結束。

虞漁低頭,輕輕碰了碰嚴武的臉。

然後在這樣昏暗的、血腥的、落寞的場景裏,最後唱了首小曲兒。

她低著頭,雙唇溫柔地吐出柔媚的詞來,裏頭卻帶著顫抖。

她的聲音出來的瞬間,鏡頭內外的所有人手上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直到唱完最後一個字兒。

然後最後溫柔地看了一眼嚴武的臉。

拔下鬢邊的簪子,閉眼朝自己的脖子狠狠一刺,血包被刺破了,虞漁借了位,看起來就像用簪子穿透了自己的喉嚨。

她沙啞地咳嗽。

“將軍……白頭偕老好像不行了。”

“但……但這樣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你。”

“這是我的命,我死也同將軍一起。”

她甚至連倒下去的姿勢都算得很好。

軟軟地,如同一片枯葉一般,俯倒在了嚴武的胸膛裏。

“卡!”

許沉昇呆呆地起身,看了虞漁一眼。

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雞皮疙瘩,又看著當前虞漁滿身血汙的模樣,沉沉地喘了口氣,把自己想哭的情緒壓了下去。

“虞漁,你怎麽能演成這樣?”

虞漁出戲快,她看了許沉昇一眼,注意到了他微紅的眼眶,問:“你都扮演屍體,還入戲了啊?”

許沉昇苦笑:“沒辦法,我聽到你唱歌的時候,差點眼淚都要憋不住下來了。”

虞漁笑了笑,說:“那可不行。”

虞漁出了場景,韓昌柏便走過來遞給虞漁一瓶水。

虞漁搖了搖頭,用那雙帶著血汙的眼神看韓昌柏,韓昌柏心頭一跳,虞漁說:“我臟呢,先去卸妝,先不喝水。”

韓昌柏擰開瓶蓋,說:“剛剛哭了那麽久,要補充點水分。”

他將瓶口遞到虞漁嘴邊。

虞漁喝了一口,覺得喉嚨確實有些幹了,便自己握住瓶子,多喝了幾口。

將瓶子遞給韓昌柏的時候,韓昌柏正盯著虞漁脖頸間的吊墜發愣,耳朵像火燒似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