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恢復清醒(第2/3頁)
林遠暉和林止也一直沉默地守在殿內,看著女醫和太醫們為殿下處理傷口。
林止知道殿下這算是熬過了戒除藥癮的第一日。但他仍然無法放下心來。
因為這才第一日,殿下的手臂、額角、雙腿便添上了許多大大小小的傷口。
戒除藥癮並非一日之功,可若日日這樣下去,即便藥癮戒除了,殿下的身上應也早已傷痕累累。
為了避免此事,林止本想命人將屋內的一應布置都撤去,只余空殿,可殿下拒絕了。
林止曾追問緣由,可殿下只神色冷淡地搖了搖頭,什麽都沒說,不讓人更改屋內的任何布置。
林止不知道殿下為何堅持如此,女醫卻當即便猜到了原因——
她曾在明府的明溪院中為沈晗霜診過脈,她知道,太子寢殿中的一應布置其實與沈晗霜的臥房一致。
身為局外人,女醫自然不會多言,但她也不由得在心底無聲嘆了一口氣。
林遠暉自今晨從太子寢殿走出去後便沒再開口說話。他在外面聽了一整日殿內的動靜,幾乎像是親眼看著殿下捱過了這一日。
可他跟在斷雲、林止身後進來時,卻見殿下仍然緊握著那柄軟劍。
而斷雲將那個木匣打開遞到殿下手邊時,林遠暉也當即猜到,無論是玉佩還是香囊,應都與沈晗霜有關。
即便是到了這樣的地步,祝隱洲竟也一刻都不願耽擱,開口要的第一樣東西不是止疼藥,卻是與沈晗霜有關的物件。
就好似,那才是能讓他覺得好受些的東西。
林遠暉不願承認,可一次一次看著祝隱洲做這些,他不得不承認,祝隱洲深愛著沈晗霜。
他對任何人都冷淡漠然,即便對他自己的傷勢也並無多上心。
可他偏偏對與沈晗霜有關的物件珍之重之,偏偏只在意那些與沈晗霜有關的事情。
林遠暉不自覺朝不遠處那扇緊閉的窗戶看去。
殿下受了重傷,又服了許多藥,或許沒有察覺。但林遠暉甫一走進殿內,便發現窗外有人。
他相信武藝不在自己之下的斷雲和林止應也發現了此事,他們心底或許也有同樣的猜測。
窗外那人的身份已經呼之欲出。
但他們心思各異,都沒有說。
到了這個時候,林遠暉不得不面對——
沈晗霜一直等在那裏。
她並非毫不在意祝隱洲的傷勢。
甚至應該說,她並非毫不在意祝隱洲這個人。
林遠暉心裏悶得厲害,卻不知自己該做些什麽,又還能做些什麽。
女醫和太醫們為殿下處理完傷口後,眾人便看見殿下似是緩過來了些許。
祝隱洲定了定神,先同林止和林遠暉說了些護送官員家眷回長安時需要格外注意的事情。
齊氏的細作身份已經不是秘密,這些官員的家眷也已經到了該返京的時候。
來洛陽秋祈的這些女眷是朝中官員的至親,若出了什麽差錯,只會讓朝中官員們心生不安,於變法一事無益。
林止會負責帶兵護送官員的家眷們,而已經被調來洛陽軍營的林遠暉會與林止配合,將她們從洛陽行宮送出半程再返回。後半程會有從長安軍營來的人接應。
兩人都領了各自的任務。
見殿下的狀態逐漸平穩下來,不再像白日裏生捱藥癮時那般失控,他們便也該離開去處理軍務了。
走出太子寢殿之前,林遠暉不動聲色地朝那扇窗瞥去了一眼。
他心思沉重,卻到底沒有耽擱。
祝隱洲服下女醫備好的湯藥,確認了明日開始戒除藥癮的時辰,便讓女醫和太醫都退了出去。
殿內只剩下斷雲和祝隱洲。
看著殿內的一地狼藉,祝隱洲的眼神晦暗了幾分。
他今日還是失控了。
祝隱洲平靜地吩咐斷雲:“將殿內收拾好。”
斷雲目不斜視,垂首問道:“還和王府明溪院的臥房一樣嗎?”
他明白殿下的意思,多問這麽一句,其實是想說給那個還未現身的人聽。
祝隱洲冷淡地“嗯”了一聲。
那是他和沈晗霜的家的模樣。
他之前將沈晗霜在行宮中所住的木芙苑的臥房布置成了沈晗霜所習慣的樣子,而同樣的東西,他這裏也都有一份。
為了不傷及沈晗霜,戒除藥癮時,祝隱洲不願讓她待在殿內。
算是他懦弱無能也好,想要尋求一些支撐與慰藉也罷,祝隱洲想待在這個像是他們的家的地方。
就好像,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家。
只要他熬過那些失控的時刻,清醒過來,便可以回到家中。
祝隱洲緊緊地握著手中的玉佩與香囊,像是已經不再能感覺到那些密密麻麻的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