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示好路數(第2/5頁)
跪在地上的人面面相覷,一時無人敢起身。
“孤的話,說得不夠清楚嗎?”
被年輕太子話裏不自覺透露出來的壓迫感攝住心神,在場的人,包括安府尹在內,都站了起來。
祝隱洲狀似隨意地說道:“你倒是若無其事。”
安府尹心裏剛平息了一分的慌亂霎時燎原,他立即重新跪下,畢恭畢敬道:“微臣重罪,求殿下……”
“安府尹有何罪?”祝隱洲風輕雲淡地打斷他的話。
“是身為朝廷命官卻索賄受賄,還是在其位卻懶政怠政,只知保全自己?”
祝隱洲帶著斷雲和收雨查江家命案的同時,也查了安府尹在洛陽為官以來的所作所為。
很多百姓都說他是好官,清官。安府尹剛升遷來洛陽時也的確是兩袖清風,恪盡職守。
但外人不知道的是,事母至孝的安府尹為了給自己的母親購入品種珍稀的菊花,安府尹初次收下了李家送來的銀票。
自那以後,他便開始尋各種由頭找洛陽的富商們要錢。安府尹只受財不枉法,可但凡看不懂安府尹的明示或暗示的,自家的生意一定會或多或少地受到影響。
明家與沈相關聯頗深,安府尹不敢向明家索賄。是以這些年來,洛陽的一眾富商中,只有明家從不曾出現在安府尹的賬本中。
洛陽是富庶之地,商人們手裏有錢,安府尹的錢袋也就愈發充盈了。
無論是這處宅子的一應布置,還是每年以重金籌辦的秋華宴,都不是他的俸祿和原有的家底能輕易覆蓋的。
而為了保住自己的官職,但凡於前途有礙或是風險較高的大事,安府尹都是能拖則拖,能推則推,在其位卻不謀其政,任其職卻不盡其責。
如此一來,與百姓日常生活有關,卻不算難不算險的民生小事他都盡心盡力地處理了,在民間得了好名聲。
而那些需要大動幹戈,牽連較廣的大事,都被這位玩忽職守的府尹大人和稀泥粉飾了過去。
這次江家的命案也一樣,因為事涉朝廷重臣,安府尹不願受牽連,便一直拖延著,等長安派人來接手徹查此案。
“若非你不願被江家的案子牽連,孤也不會來洛陽。”祝隱洲淡然道。
這話由旁人聽著,太子似乎只是在客觀地敘述一個事實,全無諷刺之意。
可安府尹卻悔不當初,他額上的冷汗一直不曾停過,嘴上只能不停說著:“殿下恕罪!殿下恕罪!”
“江家的案子,微臣實在……”
“既然你害怕擔責,此案自會由陛下定奪。”
祝隱洲沒有在查清安府尹的所作所為後便立即處置他,是有意要借著秋華宴抓個現行,挑破安府尹和這些富商之間心照不宣的默契。
“押下去。”目的已經達到,祝隱洲徑直吩咐道。
“殿下,我真的知錯了!求殿下恕罪!”安府尹再無平日裏的周到與圓滑,狼狽焦躁地喊道。
太子的親兵立即捂住安府尹的嘴將他押解了下去。
安府尹的母親直接哭得暈了過去,身旁的侍女扶都扶不住。
在場的賓客們齊刷刷重新跪了一地。
祝隱洲居高臨下地看著眾人。
他的眼神於同樣跪在地上的沈晗霜身上落了一瞬。
祝隱洲收回目光,聲音平穩地說道:“按律,行賄與受賄同罪,但被索賄者不會受到懲處。”
在場的這些富商中,只有李家是最初行賄的那個,且李家不僅讓安府尹嘗到了甜頭,還不斷將他的胃口養大,教唆他向其他富商索賄。
但祝隱洲並不打算此時便對李家出手。
今日安府尹的下場已經有了威懾的效果,李家這只家底頗厚的肥羊,可以養一養再宰。
“新朝初定,於國於民都不能少了經商者。朝廷不會追究你們被索賄一事。今後,你們須得更加奉公守法。”
得了太子這句話,心驚膽戰的賓客們這才松了一口氣,齊聲道:“謝殿下恩典。”
可他們都知道,雖說因為他們是被安府尹索賄,並非主動行賄,朝廷不會追究他們罪責,可此事不會只結束在安府尹身上。
太子替他們解決了安府尹這個持續了十幾年的心頭大患,那反之,他們恐怕也得為太子和他身後的陛下做些什麽。
雖說明家並未被牽扯,但沈晗霜作為旁觀者也不難想到此事中的一些關聯。
先帝在時,為了收復邊疆失地,多年來朝廷不斷擴充軍隊,開支龐大,以至於國庫虧空。
祝隱洲特意選在秋華宴上挑破此事,應有他的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