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2頁)

奇怪。

蘇家內部的長廊除了他之外應該不會掛其他的孩子啊。

揣著這樣的疑惑,時之湄仔細打量了這幅畫,終於在角落裏看到一個名字——

——容忱。

咦?

這不是自己那個跟楊程奕關系特別好的高中同學嗎?

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所有線索在腦中串成線。

容忱……

容蘊……

自己那天在辦公室外面提到容忱時,蘇域突然看過來的眼神……

還有楊程奕說他跟蘇域家裏人比較熟……

似被一道驚雷劈過。

時之湄醒悟過來,追上去問:“容忱是你親弟弟對嗎?”

蘇域側身,余光掃到墻上掛的那幅畫,瞬間了然,繼而嚴肅地囑咐她,“這事你不要跟別人說。”

時之湄不假思索地點頭說好。

痛快得出人意料。

蘇域長眉微挑,“不問原因?”

時之湄擡眸看他,“不用問啊,你說什麽我都聽。”

一臉沒有主見、全心全意依賴自己的天真模樣。

蘇域淡淡地別開眼,“記住不要往外說就好。”

從洗手間出來,返回餐廳時需要再次經過蘇家的畫廊。

知道真相後,再看他們兄弟二人的畫,時之湄品出許多微妙的內容。

蘇域那那幅單拎出來看非常不錯,容蘊阿姨畫的時候是用足了心的。

但跟容忱的放在一起,差距還是能比較出來的。

不管是色彩豐富度,還是畫面趣味性,蘇域這幅都中規中矩,不如另一幅出彩。

時之湄大膽猜測——

——比起蘇域,容蘊阿姨應該更喜歡跟自己姓的小兒子容忱。

不應該啊。

容蘊阿姨身體不好,與之相關的,不管是慈善晚宴,還是展廳項目,都是蘇域接的。

長子都這麽體貼,她卻偏心更小的那個?

時之湄抿抿唇,單方面跟蘇域產生共情。

畢竟她爸也是這樣。

明明時蔚就在他眼皮子底下花天酒地,時運生卻不遠萬裏逼自己回國聯姻。

“原來你們在這兒啊——”

這時,容蘊出現在走廊盡頭的樓梯口。

“——這麽久沒回去,我還以為出什麽事了呢。”

“剛才路過這裏,看到墻上掛的是容蘊阿姨的畫,就停下來欣賞。”時之湄獻上誇贊,“之前聽我姨媽說容蘊阿姨畫畫可厲害了,之前還開過畫展,今天一看,果然不一般。”

“哪有。”容蘊笑起來,嘴上又謙虛說,“這些都是很久之前畫的,還不太好,這兩天忘記讓人換幾張新的。”

隋瑗這會兒也跟著走上來,擡頭打量墻上掛的畫。

“容忱這幅什麽時候畫的?我之前都沒見過。”

容蘊啊了一聲,好似剛想起墻上掛著這幅畫,解釋說:“好早之前畫的了。”

“容忱那個時候才一兩歲吧,還挺可愛。”

“對呀。”容蘊淡淡地抱怨說,“哪像現在,整天都見不到人。”

“還不都是你跟蘇炎鈞慣的,哪能由著他的性子來呢。”

時之湄不自覺地側眸觀察蘇域的反應。

他好似一個局外人,子然獨立,半張臉隱在長廊投下的陰影中,難以分辨情緒。

這一刻,時之湄打心眼裏替蘇域鳴不平。

沖動似漲潮的海水,一下子溢滿心間。

時之湄邁開步子,走向蘇域那幅畫。

她這個舉動很快引起別人的注意。

隋瑗笑著問:“小湄這是看上哪副畫了嗎?”

時之湄駐足在蘇域的畫前,溫柔卻堅定地表示,“我最最最喜歡這一幅。”

她連用好幾個“最”,似要在話裏放入十二萬分的真誠,黑白分明的眼底波光粼粼,暗藏碎星無數。

蘇家人性格大都偏內斂,平日來往的也多是含蓄克制的人。

不管心裏有多喜歡,面上永遠只露兩分。

面對這樣不加掩飾的表白,容蘊反倒有點不知所措,幹笑著問:“為什麽喜歡這一張啊?”

時之湄想了想,說:“因為我覺得這才是您最好的作品。”

她站在畫前,從蘇域的視角看,好似融進了畫裏,變成其中的一部分。

這種感覺有點奇妙。

好像是現在的時之湄穿越時光,陪伴當時那個被要求事事都要做到最好的自己。

以往所有經歷在心底鑄成一把明鏡,幫他明辨是非,看穿真偽。

但是此時此刻,蘇域卻連潛意識都不想動用。

只想閉上眼睛,相信她那張鬼話連篇的嘴裏,偶爾也會冒出一兩句發自內心的話。

最好還是在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