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汪(ending)(第4/5頁)
教學樓分岔口,兩人分開。
謝奚桃和嚴涿笑著看對方,嚴涿搖搖頭笑了笑,揉揉她的頭發,“不用我再說什麽了吧。”
“是啊是啊。”謝奚桃輕笑著感受他指腹的溫度,“鹿鹿,fighting!”
嚴涿:“謝桃子,結束在這裏等你。”
“嘿,我知道。”過去十幾年,從小學一年級到現在,大大小小考試,分開前他總是溫柔看著她說:“我在這裏等你。”
謝奚桃總是笑著說:“鹿鹿,我考完立馬來找你。”
“好。”
“嗯!”
這次考試,和以往無數次沒什麽不同,澄澈的藍天和松軟的清風中兩人轉身,背向各自朝燦爛的陽光中走去。
天邊的雲越走越快,路邊的綠葉吹不散家長額頭的汗,墻角的蝸牛沿出一條蜿蜒的白線,湖邊的蜻蜓歡快的飛著,蘆葦蕩輕輕搖曳,校園陷入靜謐柔軟的安靜中。
隨著第一個學生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出校門,高考結束的腳步落在女孩抱著母親痛哭的聲音裏,落在男孩眉飛色舞給記者說題有多小case的張揚裏,落在嚴涿等在分開的十字路口裏。
傍晚的黃昏橘黃漂亮,分明時間還不算晚,雲霞已經在天邊點燃桔色,溫柔的陽光落在每一個全力以赴的學生眉眼間。
在歡快嘈雜的人群裏,一個女孩穿過人群,直直的向他跑來。
落日給雲朵鍍上一層溫柔的金邊,輕柔的軟風埋頭蟬鳴的樹葉間,緋紅的火光給女孩明亮的眉眼落下燦爛光芒,閃爍光影,蕩漾碎星朝他輕笑。
醫院走廊裏,謝安雷攜帶雷霆之怒的巴掌落下,嚴涿的臉頓時紅腫起來。
他顫抖著手看他半晌,長嘆了一聲,“小涿,桃桃這些日子,常常哭啊哭,她坐在家裏吃飯,好好的抱著碗,忽然哭的一發不可收拾,可憐的看著我說:鹿鹿怎麽辦,鹿鹿怎麽辦,鹿鹿覺得沒有人要他了,爸爸鹿鹿怎麽辦,我不知道怎麽把他從絕望的泥潭裏拉出來。唔唔唔唔爸爸……鹿鹿怎麽辦。”
謝奚桃趴在桌上,忽然哭得不能自已,等她回到學校再見到嚴涿,又是笑的燦爛,“鹿鹿今天沒有去網吧,也沒有打架哦,堅持住,我們一起去璋合。”
謝奚桃晃他的手。
嚴涿沒有察覺到她眼裏帶著的祈求。
有人挑釁到臉上,嚴涿翻墻毫不猶豫,搬磚直接砸過去,早被揍無數回的人拿出小刀,鮮血在嚴涿視網膜揚灑。
人倒在她面前,嚴涿的呼吸也被帶走。
醫院走廊,謝安雷說完,看他片刻,拍拍他肩膀走了。
人來人去的醫院走廊,消毒水充斥鼻翼,他的喉嚨幹澀,咽吐沫像刀片劃過,脊骨被抽去般蕭瑟。他靜靜立在走廊,像凍住的雕塑,窗外黃昏的光在他身上落下薄薄暗影。
許久,那個雕塑般的人轉身,目光落過冰冷的玻璃窗,看向床上躺著的謝奚桃,她臉色蒼白,微蹙著眉靜靜入睡,身上的傷讓她的嘴幹裂緊繃,夢壓不住肉|體的疼意。
他木木的站在那裏。
黃昏逐漸西斜,那束光從白墻逐漸落在病床,落在女孩的眉眼間,撒下淡淡的光影,女孩睡在橘紅的光裏,慢慢睜開了眼睛。
隔著醫院玻璃,謝奚桃朝他燦爛的笑了笑,幹裂嘴唇艱難口型道:
“鹿鹿,沒,沒那麽疼……”
嚴涿瞳孔猛的一縮,那道光穿透漆黑,劃破黑暗,直直落在了他冰冷泥潭般的生活裏,橘紅的光影一點點漸染他指尖變冷,暖融融一點點浸潤全身。
他的視線落在光裏,再也移不開。
謝奚桃走到他身前,笑靨如花:“鹿鹿!”
嚴涿靜靜的看著她,黑色眸子裏倒映著女孩的淺笑。他的手忽然擡起,慢慢圈起了她,像畫框般圈著女孩的笑臉。
“我的預言。”
謝奚桃一頓,笑著看他,“嗯?”
“德爾菲神諭預言將會對我說……”他的手隔著晚霞燦光,落在她的眼睛前,“我當愛你,若趨光而行。”
晚風漸漸遠去,人聲模糊悠遠。
謝奚桃學著他的動作,懸空虛虛圈著他認真的面容。
“你……”她一點點圈著,從面前圈進她的世界,“我的魚。”
像是憑空手裏有一根魚竿,她的手在空中對著他先是旋轉收線,然後一點點很認真的往後拽著,認真的,艱難的,努力的,忽地抓住他的手:“釣到了!”
嚴涿和她對視,兩人都是一笑。
安靜裏,嚴涿:“汪!”
謝奚桃眨眨眼。
片刻,風裏都是爽朗激動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哈哈……”
毫不收斂的笑聲驚起遠處樹枝白鴿飛起,蟬鳴更起勁,綠意搖擺,黏膩燥熱的夏天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