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翹班啦

她做夢了,似乎是夢見一些奇怪又邪門的東西。

楊楚活動著被自己壓麻的胳膊,心頭縈繞著一種淡淡的落寞: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難受,這感覺要去形容的話,比較接近……不甘心。

她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淩晨四點。

離起床上班還早,但楊楚不打算繼續躺回床鋪。被子潮乎乎的,她出了一身的虛汗,這一覺睡得太難受了。

起身,她沒開燈地悄悄進了陽台,拎起灑水壺給她養的綠植澆水。

土壤默默吸收著水分,這感覺令她安心。楊楚仍在努力回憶著夢裏的內容,哪怕能記起一個畫面也好。無奈,腦內空空,還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陽台的燈亮了。

是於瑜。

他走過來,蹲到她的旁邊。

他的腿擠得楊楚不得不往旁邊挪,給他讓出點位置。

“你被我吵醒了嗎?”楊楚以為他是過來控訴這個的。

於瑜總不能跟她說“剛才在夢裏你老是死,我形成條件反射了,現在你靠近窗戶這種地方我就下意識想過來看看”。

所以,他隨口扯了個理由:“沒有,跟你沒關系,我起床尿尿。”

楊楚心想:那你倒是去啊,來陽台幹嘛?

他蹲著沒動,沒有要走的意思。

氣氛尷尬。他們的話就停在那兒了,她想著接個什麽緩和一下,腦中突然蹦出句俏皮話。

“美人魚是怎麽尿尿的?”

於瑜表情突變。

——她記得他是美人魚?楊楚為什麽能把夢裏的畫面帶出來?這不可能,她不可能記得,人類的夢境被外力篡改之後是不會留存在大腦的。人魚特種兵訓練裏教的是那樣,他以往執行任務的經驗是那樣,並且,她上一個夢也沒有出現變故啊。

楊楚不知道她的短短一句話讓於瑜陣腳大亂,已經在腦子裏開起了分析大會和危機處理大會。

她只知道他在用一種非常訝異的眼神看著她。

“幹嘛這樣看我?之前你不是說自己是美人魚嗎?還說了好幾次呢。”

於瑜上下打量著她,依然沒有放松警惕。

楊楚被盯得發毛,急忙解釋:“喂,你自己先用‘尿尿’這個詞的!沒道理你用了我不能用吧?你這什麽看變態的眼神?”

“人有三急,沒什麽不好意思的。雖然我們男女有別,但我們都是人,都有上廁所的需求。況且,我也不是真的好奇你怎麽尿尿!怎麽可能我會好奇那種東西?我問你的原因,我……”

得了,越描越黑,楊楚恨不得把自己的嘴撕了。

“哦。”於瑜的警報解除。

他聽出她確實沒有夢裏的記憶,提到“美人魚”只是湊巧。

“還要給植物澆水嗎?你睡前澆過。”他指了指她的澆水壺,回歸到輕松的對談氛圍。

見他換話題,楊楚松了口氣。

“啊?是嗎!我澆過了嗎?!”她反應慢半拍,手忙腳亂想要挽回。

水早浸到土裏,被綠植吸收掉了。

……

上班時間。

楊楚整個人的狀態不太對,頭昏腦脹、腳步虛浮、渾身乏力,身體的開關好像失靈了。

一個上午,她都在靠意志力強撐。結束小組會議後,她實在是難受,決定坐著休息一會兒。

於瑜路過設計部,眼神習慣性地往某個位置一瞄。

楊楚很不正常地趴在工位上。

他快步走向她,把手背貼到她的額頭,是燙的。

“你來幹嘛?”楊楚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卻沒有力氣坐起來。

“你發燒了,”於瑜想扶她起來:“走,我帶你回家。”

她嘟囔:“發燒?不會吧。”

燒成熱水壺了還死鴨子嘴硬,他說:“不會什麽不會。你前一陣把自己往死裏折騰,昨晚冷水洗地毯,夜裏又沒睡好,醒來出汗又去陽台吹風,你不生病都奇怪。”

懶得跟她多廢話,於瑜直接把她架起來。

楊楚還想坐回去:“不行。請假要扣錢,病假也要扣的。”

“讓他扣。”他將她的腰往裏一摟,強行提了起來,再一彎腰,單手抱起她不老實的兩條腿。

一個結結實實,穩穩當當的公主抱。

於瑜就這麽抱起楊楚,當著設計部所有同事的面,走出了辦公區。

他的胳膊將她死死鎖在懷裏,杜絕她有任何一絲掙脫自己回去上班的念頭。事實上,楊楚也沒那個力氣了。

四肢軟得像棉花做的,她重重的腦袋歪倒在於瑜肩上,突然有一種奇怪的安心感,像靠著自家的沙發。她很累了,於是放任自己睡著。

於瑜抱著楊楚按電梯、抱著她下樓、抱著她等車,一路上,任憑他人投來異樣的目光,他的步伐四平八穩。

人類怎麽看他們重要嗎?經歷楊楚上一個夢,於瑜想明白了:放任她忍耐,放任她受苦,最終害的是自己。楊楚過得慘,不會讓她在夢裏變得更好哭,只會讓她的夢變成地獄難度的必死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