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林未央與李南柯

什麽是現實？

什麽是幻境？

聽著詭異尼姑的詢問，李南柯緊皺眉頭，冷冷說道：“這還需要去分辨？現在就是幻境！”

“既是幻境，你我為何會存在？會感知周圍？”

尼姑那只異常深邃的大眼隱隱閃爍著紫色的亮光，仿佛在看著什麽無形的東西。

不知為什麽，李南柯感覺站在對方的面前，有一股強烈的吸引力，仿佛身心都被卷入對方所營造的神秘世界之中。

他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天上的圓月已被蒙上了神秘的紅紗，營造出紅雨世界的氛圍。

亦或者，這裏也是紅雨世界。

尼姑幽幽道：“一切眾生所處的世界都是由因緣和合而產生的，也即是緣起性空。所有的事物都沒有獨立存在的本質，其存在只是暫時的和相對的……施主懂嗎？”

“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李南柯忽然想到這句話。

神秘尼姑微微一笑，盡管她沒有嘴巴，但能感覺到她在笑。

“施主很有悟性。”

“悟性個屁！”

李南柯猛地反應過來，神色充滿了惱怒，“別想著蠱惑我。我問你，為什麽一直糾纏我？如果你是紅雨世界的怪物，那就別怪我找你麻煩！”

“施主隨我來。”

神秘尼姑忽然轉身，進入禪房。

李南柯本不打算過去，但他的腳步卻不由自主的跟了上去。

進入禪房，裏面的一切卻完全變了樣。

李南柯發現自己竟出現在了一個陰暗潮冷的山洞內，四周的石壁裸露無遺，上面長滿了一層薄薄的苔蘚。

那個神秘尼姑已不見了蹤影。

偶爾從前方飄來的一絲微弱光線，透過深黑的陰影映照在地面上，像是一只幽靈的手指輕輕摸過。

李南柯順著光線慢慢前行，來到一處空曠之地。

這裏竟有很多人。

都是僧人。

他們或站，或坐，或跪，雙手合十，雙目緊閉，臉上的表情極為虔誠。

每個人的身邊都擺放著一盞蓮花燈。

燈光散發著幽幽的綠芒，將本就怪異的場景襯托的更為邪詭。

從石壁緩緩垂落的水珠亦如無聲的眼淚一滴一滴的敲打在圓潤的石頭上，滴答的響聲如同一聲聲咒語在耳邊縈繞，伴隨著隱隱的嘆息聲。

僧人虔拜的正前方，是一個身著破爛袈裟的怪物。

沒錯，就是一個怪物！

它看似是人體，上軀卻長有十幾只泛著青色的手，或雙手合十，或捏出佛家法印，或手爪曲起猙獰如惡鬼……

尤其是它的頭部，下巴和嘴唇猶在，但上半個腦袋卻如是一個綻放的血色蓮花。

蓮花之中漂浮著一個人類大腦。

大腦被火焰包圍，散發出的紅光極是詭魅。

遠遠望去，就像是一顆小型太陽。

在它的身上，還纏繞著一條長長的紅色飄帶，仔細一看竟是臍帶。

莊嚴、神聖、肅穆！

詭異、陰森、邪魅！

佛與魔的完美結合，在猩紅色的黑暗中顯得格外沉重，仿佛要將壓抑的氛圍壓向人們的心底。

李南柯甚至感覺，自己身處在黑暗的深淵。

在薄弱的紅光下，周圍還有一些古老的佛像，蠟黃的痕跡表明它們已經屹立在這裏很長時間了。

但每一尊佛像，都殘缺了一塊。

殘缺下的一塊又在另一處的石碑上拼湊出四個大字——

佛法無邊！

李南柯不知所措，盡管這些僧人包括那個詭異的蓮花和尚一動不動，但總感覺自己陷入了泥沼裏。

這讓他想起之前在紅雨世界裏，跑到陌生地窟的那一幕。

看到了南天門後的血色佛祖。

不過那時候老道士突然出現，把他救了出來。如今卻又是一個神秘尼姑，把他帶到更詭異的地方。

可神秘尼姑又去在哪兒？

就在李南柯困惑的時候，身後卻響起神秘尼姑幽然的聲音，“人們常常陷入兩種極端之中。一種是對現實過於執著和依戀，一種是在幻境中陶醉和沉迷。

盡管現實和幻境在表象上存在一定的區別，但是它們其實都是虛幻的存在……”

李南柯轉過身，但並沒有看到神秘尼姑的身影。

“你到底想做什麽？”

李南柯質問。

神秘尼姑道：“你看看你周圍的這些僧人，他們並非是僧人。他們每一個人，都希望活在虛幻裏，不願醒來。”

李南柯環視著周圍緊閉著眼睛的“僧人”。

這時候，他才發覺這些人好像是陷入了沉睡，準確來說——是陷入了屬於自己的夢境。

“紅雨夢境……紅雨夢境……它能存在，是因為人需要它存在。”

神秘尼姑幽幽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