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失落站台

對於李松茗希望盧詩臣能來送他的請求,盧詩臣並未答應,他以要送淩思去復診為理由拒絕了李松茗。

第二天,李松茗出門之前,給盧詩臣發了自己已經動身去車站的信息,但是直到他已經到了車站候車,盧詩臣沒有回復。

盛夏時節,才八點多的陽光已經很是熾熱了,從候車廳巨大的玻璃照進來,曬得人皮膚發疼,跟李松茗同行的兩個醫生在聊著天,三個人都不是同一個科室的人,並不算很熟,也就是抽調名單下來了之後才多說了幾句話。

他們時不時還跟李松茗搭一句話,但是李松茗應答得很敷衍,他的視線望著進入候車室的通道沒有移開過。

“乘坐九點鐘開往關溪縣的旅客請注意,客車已經開始檢票——”

提醒檢票的廣播響起之後,同行的醫生用手肘捅了一下李松茗的胳膊,說道:“開始檢票了,李醫生,我們走吧。”

李松茗的手握緊了行李的拉杆,對他們笑了笑,說:“你們先上去吧,我再等一等。”

那兩個醫生不知道李松茗在等什麽,只能提醒了李松茗“快要到點兒了,抓緊時間上車吧”就先行檢票去了。

在車站廣播又開始新一輪的催促的時候,李松茗終究還是收回了目光,拖著行李箱朝著檢票口走去,陽光將他的影子在地板上拉長,顯出一種落寞的氛圍。

“李醫生等到人了嗎?”李松茗上了車之後,那兩個醫生問。

乘客都上了車之後,客車開始發動,李松茗低頭給盧詩臣發了出發的信息,然後說道:“沒有。”

那兩個醫生聽見答案,察覺到其中應當有點“恩怨情仇”的誘人故事,對於這樣的八卦他們心裏很是感興趣,但畢竟不算太熟,最終對視了幾眼,還是按捺下了好奇心,忍住沒有多問。

金色的晨曦之中,汽車漸漸地駛離站台。李松茗隔著車窗,望著候車廳的玻璃透出來的影影綽綽的人影,還極力地遠眺著,即便眼睛已經酸痛,還試圖從那漸漸渺茫的視野之中尋到一個銘刻在心上的影子,但是終究一無所獲。

直到他的手機輕輕地震了一下,李松茗才將自己的視線收了回來。

是盧詩臣回了消息過來,對話框裏只有簡短而平淡、看不出來一點情感蹤跡的四個字——

“一路順風。”

李松茗再從車玻璃往後看,身後的站台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而盧詩臣發完這條消息之後,正站在了候車廳寬闊的玻璃前,看著候車廳外一輛又一輛駛離的列車。

李松茗所乘的班車早已經遠去,盧詩臣看著已經空蕩蕩的站台許久之後,轉過了身去,離開了候車廳。

是的,盡管昨夜分別的時候,盧詩臣毫不留情地拒絕了李松茗的要求,今天他還是來了車站。

他不知道他為什麽而來,不知道為什麽站在這裏望著空蕩蕩的站台。

或許是因為李松茗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太過讓人無法忽視,那雙年輕而熱烈的眼睛專注地望著人的時候,讓人很難不動搖。或許是盧詩臣已經太久沒有見過這樣的真摯和熾熱,失去免疫力。

盧詩臣離開候車廳的時候,收到了梁昭發來的消息,說淩思的檢查已經結束了,不過骨科還有兩個片子今天上午不能出,下午醫院門診又不上班,只能明天再看結果,料想問題應該不是很大。

淩思今天要復診的事情,盧詩臣倒並非是說假話。盧詩臣原本確實是脫不開身的,林阿姨每周周天要回去看孫女的,是不做工的,也不能拜托她。因為三院康復科的水平要優於平安醫院,所以淩思現在後續的治療都轉到了三院,對盧詩臣日常來說也要方便些,今天淩思的復診盧詩臣最後便拜托了梁昭。

盧詩臣看了消息,便去了三院接淩思回家。

今天林阿姨不在,家裏顯得有些冷清,盧詩臣進了門之後,問淩思要回臥室還是在客廳待會兒。

淩思說在客廳待一會兒,盧詩臣便將她推到了陽台附近,那裏專門放了一張小桌子,上面還擺了淩思的一些書本和她的平板電腦。

盧詩臣固定好淩思的輪椅,回身的時候看見放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的紙箱,那是李松茗昨天送來寄存的物品,盧詩臣昨天還沒來得及收拾。

他走了過去,看著裏面幾乎塞得滿滿當當的物品,他俯身先將那盆綠蘿抱了出來,放在了陽台上,挨著那盆冬紫羅一起,和一排綠蘿並排站立著。

脫離紙箱的束縛之後,那盆盡情舒展著枝葉,陽光在葉片上泛著熠熠的光。

因為近來的許多波折,盧詩臣的這些植物已經疏於打理,又有些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又有了不少泛黃的葉片,更顯出來李松茗“寄存”的這盆綠蘿的生機勃勃。

盧詩臣看了一會兒,去拿了剪刀,將那些枯萎的葉片一一摘除,然後給那些植物澆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