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截胡

李松茗回到辦公室的時候,梁昭正在打印自己的論文。

看見李松茗一個人回來,梁昭問道:“老盧呢?你們不是一起的嗎?怎麽沒看見?我還想讓他看看我這論文呢。”

梁昭那論文折騰了不少時間,如今總算是完成得差不多了,所以打算讓盧詩臣再幫忙看看。

“有個醫藥公司的人找他。”李松茗心情有些意味不明的茫然。

在那個叫周棋的男人說了“那私事可以麽?”之後,盧詩臣便讓李松茗先回辦公室去,說自己和周棋說幾句話。李松茗的邀請被周棋打斷,但是也沒有辦法,盧詩臣這樣說了,李松茗便只好先行離開。

“還有藥代找老盧呢?”梁昭聽見醫藥公司,以為又是藥代來推銷的,這種事在醫院裏也不少見,驚訝道,“哪裏來的新人啊,這麽沒有眼色,不知道老盧現在沒落得很,在心外科現沒什麽話語權嗎?”

盧詩臣以前是地位風光,即便他沒那個心,也有的是藥代來跟他攀關系攢交情,不過三年前那樁鬧出了那樁“醜聞”之後,盧詩臣雖然還能留在醫院,但是地位是與往日不可同日而語的,藥代們久經沙場多精明,對醫院裏的人際關系和醫生們的地位那可是相當了然於心的,現在盧詩臣早已經是“門前冷落車馬稀”了,所以有藥代要找盧詩臣確實算一件稀奇事。

李松茗知道,那個自稱醫藥公司經理的周棋,肯定不是為了推銷來找盧詩臣的,而且平日裏偶爾也有那種新入行的對醫院關系一無所知的藥代橫沖直撞地來給盧詩臣發名片和請吃飯,盧詩臣都是笑眯眯地拒絕掉,今天對周棋卻不是那樣。

他想起來盧詩臣面對周棋的一切不同尋常的表情,這個人對於盧詩臣來說肯定是很特殊的存在。他看了一眼梁昭——聽說梁昭和盧詩臣是從小到大的交情,關系密切,說不定能知道他是什麽人。李松茗摸著剛剛插在衣服口袋裏的名片銳利的邊緣,猶豫了一下,然後將名片拿了出來,遞給了梁昭,說道:“說是諾德生物新調來的區域經理……”

梁昭好奇地接過來名片,原本沒有當回事,只當是哪個新來的藥代沒有摸清楚三院的人事情況。但是看到名片上的名字,他眉頭微挑,瞳孔大張,表情震驚,驚呼道:“周棋?”

顯然是梁昭也認識的人,李松茗忍不住立刻問道:“梁醫生你認識這個人?”

“呃……”梁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李松茗,有點意味深長地說,“算是認識吧。”

梁昭的話有些語焉不詳,一句“算是認識吧”飽含著令人遐想的意味——如果只是個關系普通的舊識,梁昭看見名片上的名字的時候震驚的樣子又實在不像;但是如果是關系好的熟人或者朋友,這一句“算是認識吧”又似乎有點諱莫如深。

剛剛李松茗看見盧詩臣和周棋的樣子就已經生出了許多不安來,梁昭的態度又增加了這些不安的重量。一貫遊刃有余、從容有度的盧詩臣,為什麽會在周棋面前露出與平日裏截然不同的樣子來?

梁昭將名片還給了李松茗,他看了李松茗一會兒,他拍了拍李松茗的肩膀,說道:“是老盧一個過去認識的朋友,估計得有十幾年沒見過了,估計就是敘敘舊吧。”轉身之後,他趁著李松茗,忍不住給方城月發了信息:周棋回來了,你知道嗎?

發完信息之後,還沒有等到方城月回,盧詩臣就回來了,他似乎是恢復了慣常溫和的姿態和表情,不見了絲毫方才泄露的那些情緒。李松茗急忙走上前去,以有些超出界限的焦急語氣問道:“盧老師,你沒事吧?”

“你們這小醫生倒是真夠關心前輩的,這麽會工夫就擔心得不得了啊?”盧詩臣身後有人說道。

盧詩臣不是自己一個人回來的,身後還跟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李松茗剛剛才見過他——周棋,泰然自若地跟著盧詩臣進了辦公室。他看著李松茗,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又不是洪水猛獸,還能把你們盧老師吃了不成?”

“前些時間出了醫鬧傷人的事情,我擔心盧老師會遇上什麽不好的人。”李松茗沒有避開周棋的視線,直視著他說道。

周棋臉上露出了擔憂的表情,握著盧詩臣的肩膀,上上下下地打量他,問道:“醫鬧?詩臣,你沒事吧?沒有受什麽傷吧?”

雖然是第一次見周棋,而且他看起來還是一個相當穩重成熟具有親和力的人,但是李松茗卻本能地非常不喜歡——甚至是反感周棋,與周棋對視的時候,某種接近於原始和獸性的東西在他和周棋之間湧動著,仿佛是野獸爭搶地盤一般,陷入了一種充滿了緊繃感的氛圍。

從方才遇到周棋開始,李松茗就陷入了對他的身份的揣測之中,而今他的身份被盧詩臣用了一個有些含義不明的詞語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