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夢的河流(第2/3頁)

“我都只會些老歌,跟不上你們年輕人的潮流。”盧詩臣說。

“沒事,我可以上網現查曲譜。”徐磬說。

此時台上已經一個樂隊和觀眾的唱歌已經結束,場內一時有點安靜,盧詩臣這邊的動靜馬上傳開了去。

這種場合有了一個起哄的,便很容易引發連鎖效應,氣氛使然之下,即便是不明所以也要跟著湊熱鬧。起先是徐磬和他那兩個朋友起哄,然後有醫院的其他人聽見,就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鼓動盧詩臣上去唱一唱,最後場內所有人都歡呼起來。

盧詩臣最後只好無奈地說:“那好吧,就唱一首。但是事先說好,我可不是專業歌手,要是太難聽了可別怪我事先沒有聲明啊。”

“沒事,你剛才也聽了那麽多 ,咱們這場子就沒有幾個專業歌手,就是玩玩而已。”徐磬無所謂地大笑。

於是兩個人便準備上台去,開啟了新一輪的演出。

上台的過程中,兩個人走得很近,盧詩臣和徐磬耳語了幾句,大概是交談唱的什麽歌,徐磬一邊點頭,一邊拿手機劃著——大概是“現查曲譜”。上了舞台去,徐磬叫了人調整話筒和一些道具,他沒有叫樂隊的其他人,只打算自己給盧詩臣伴奏。

以盧詩臣的長相,本來就很容易成為焦點,這下站在了舞台中心,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場內甚至安靜了瞬間。

徐磬將手機放在了曲譜架上,看著手機屏幕上的曲譜試了幾個調,熟悉了之後便很快便正式開始了彈奏。一段略柔和又有些平緩的前奏從吉他弦上流淌出來,風格和前面那些偏向於熱場子的熱鬧曲子截然不同的。

隨後,盧詩臣的聲音加入了伴奏中。

他坐在舞台上剛擡上去的高腳凳上,手扶著立式話筒,身體微微前傾,目光掃向台下,並無焦點,仿佛在回想某段過往或者記憶,聲音從他的唇齒中流出,通過話筒,擴散到整個空間,如水一般,淌入每個人的耳中。

“在夢的河流 遇見了我,

拖長的身影 憔悴面容。

隨著濤濤的河水 一步一步向前走。

眨眼已是好幾個秋。”

李松茗站在台下看著,旁邊梁昭讓他坐著一起看,但是他沒有聽見,依舊在原地站著,此刻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被舞台上的盧詩臣攫取。這並不是一場完美的表演,徐磬的吉他大概是因為第一次彈似乎也並不流暢,盧詩臣的歌聲和他的吉他聲配合不上。但是盧詩臣並沒有因為不匹配的節奏怯場,他依舊不疾不徐地按著自己的節奏緩緩歌唱著。

和說話時候的溫柔平靜不同,盧詩臣的歌聲帶著略有些滄桑而疏離的意味,如同述說一個漫長的、蒼涼的故事一般。

“你是夢嗎 朋友,

是真的嗎 朋友。”

舞台上白色的頂光垂落在了盧詩臣的身上,頂光周圍的光都略微暗了下去,仿佛舞台上已經只剩下盧詩臣一個人,連徐磬仿佛也已經不存在於舞台上。

燈光為盧詩臣的輪廓染出一片動人的光暈,連他的發梢也閃爍著細碎的光,像是落了滿身的星辰,如同是某種神跡,他比他唇中吐露的“夢”字還要更加地像一場夢,是虛幻的、不真實的、仿佛一碰就碎的。

李松茗置身於其中,整個人都有些恍然,他的耳邊除了盧詩臣的聲音,什麽聲音也沒有。

這實在是太像一場夢境了,那些李松茗總是無法抗拒的、甘心沉溺其中的夢境。

“那洶湧的 轉動,

那滾燙的 水流,

慢慢變成馀火。”

某種洶湧而滾燙的情緒,恰如水流一般漫過李松茗的心臟,將李松茗所有器官都盡數地淹沒和浸泡。李松茗幾乎無法呼吸,他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劇烈到仿佛已經超過了安全和健康的閾值。李松茗的手拽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布料,幾乎是要用盡全力按住心臟才能安撫住心臟,阻止它從自己的胸膛裏跳出來——但是即便如此也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掌心下的心跳依然一次快過一次,一次猛過一次。

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舞台上盧詩臣的目光又和李松茗交匯於變幻的燈光之中,盧詩臣依舊沒有笑,依舊靜靜地望著李松茗,像只是偶然地掠過李松茗,又像是有意的凝視和對望。很快,他垂下了眼眸,繼續慢悠悠地唱著:

“在夢的河流,遇見了我,

我想你不需要尋找什麽,

讓滔滔的河水 將我慢慢流走。

其馀只是等候。”

方才在台下的時候,和盧詩臣的目光交匯之後,李松茗情不自禁地朝盧詩臣走過去,他不知道自己想要怎麽樣,他只知道他想要朝盧詩臣走近。

而現在,看著台上的盧詩臣,一種比任何時候都要濃烈的渴望,以無法抑制、不可阻擋的趨勢,從李松茗的胸膛湧出,仿佛洶湧的河流,要淹沒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