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一場夢(第2/2頁)

李松茗順著他的話點點頭。

一旁的程晰問:“李醫生也搬到老三院小區了嗎?”

李松茗答道:“周末剛剛搬過去。”

盧詩臣笑說:“對了,程晰現在也住在那裏,你們年輕人可以約著一起上班下班有個伴。”

說這話的時候,一個來找盧詩臣那個資料的醫生聽見了他們的聊天,接著盧詩臣的話和李松茗調侃,“程醫生還沒有男朋友呢,李醫生抓住機會啊。”

單身的年輕男女總是容易被開這樣的玩笑——這種玩笑話對於當事人來說多少有點厭煩和難堪,尤其是李松茗和程晰並不太熟悉,兩人對視一眼,面上都有些尷尬。但是無論是回應還是不回應,都容易讓人有由頭繼續起哄。

盧詩臣將那個醫生要的資料卷成筒在那個醫生肩膀上拍了一下,幫李松茗和程晰解了圍:“還有閑心在這裏開玩笑呢?醫務科不是讓你趕緊把這份病歷拿過去?”

那醫生被盧詩臣打了岔,看了下手機那邊發了消息催促,便接過資料拋下了李松茗和程晰的話題急匆匆走了。

把那個醫生打發走了之後,盧詩臣便和李松茗、程晰二人安排一下最近的工作,“程晰,把這周要手術的病人資料都調出來,再跟病人和家屬確認好手術日程和注意事項。”

程晰應下:“好的,盧老師。”

程晰立刻便按盧詩臣的要求去整理病人的手術資料,盧詩臣在辦公桌前坐下,對李松茗說:“松茗,你過來一下。”

“你把901床病人的資料熟悉一下,你的系統賬號應該已經開了權限了吧?注意核對一下電子病歷,”盧詩臣找出901床病人的所有病歷和手術方案,“到時候一起進手術室。你之前是在幽江醫院實習的吧?做過一助嗎?”

“做過幾次一助,不過都是比較小型的手術。”李松茗說道。幽江醫院是區級醫院,一般很少做麻煩的手術或者接手疑難雜症。

盧詩臣想了想:“那一助還是程晰來吧,松茗這次你做二助,”然後他又叮囑程晰,“手術室的注意事項,程晰你跟他多說一下。”

李松茗一邊應下,一邊看著盧詩臣坐在辦公桌旁,將901床病人的相關資料全部都找出來。李松茗站在盧詩臣身後,因為他正垂下頭在整理資料,原本貼著後頸的衣領微微敞開,李松茗的視線隨意地垂下,便可以輕而易舉地看見盧詩臣微微弓著的脖頸。烏黑的發梢和脖頸雪白的皮膚互相映襯,色彩鮮明的對比讓人有些移不開眼睛,李松茗的視線不自覺地掃過那蜷縮在頸間的發梢,修長的脖頸上微微凸出的骨節,還有被雪白的皮膚襯得格外顯眼的、幾乎要隱沒在衣領深處不到一指大小的紅痕……

紅痕?

那片紅痕實在是太顯眼了,如同落在白茫茫雪地的一朵艷紅色的、被揉爛了的花瓣,花瓣中的汁水仿佛正在慢慢滲入雪地之中,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奇妙的艷麗感。李松茗先是有些疑惑,但是這疑惑很快就消失了——李松茗即便沒有過戀愛經驗和性方面的經驗,但也沒有單純無知到將這種痕跡潦草地當做蚊蟲叮咬的地步,而且還有昨夜梁昭的那句“尋歡作樂”、盧詩臣在生日會上的早早消失佐證,這一切都讓李松茗迅速地意識到了這紅痕所代表的意義。

這是毫無疑問的吻痕。

比昨天看見盧詩臣和攝影師的接吻還要具有沖擊力的畫面,這一痕跡代表的是更直白、更赤裸、更令人遐想的事物——情-欲,那種李松茗在今天清晨剛剛面對過的那種欲-望。李松茗的視線還注視著盧詩臣脖頸上的吻痕,電光火石之間,許多零碎的畫面閃過了李松茗的眼前,是和眼前的盧詩臣後頸上的痕跡如出一轍、卻好像又截然不同的畫面,一瞬間如無數飄飄揚揚被人拋起又落下的無數畫紙,堆疊在李松茗的腦海之中,似真又似幻。

“松茗?松茗?”盧詩臣叫了他幾聲,李松茗才從一種漫長的怔忪之中回過神來。盧詩臣把901床病人的資料都拿給李松茗,看著他笑道,“怎麽了?一副神遊天外的樣子,昨天晚上沒睡好啊?是不是梁昭後來太鬧騰了?這小子耍酒瘋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的。”

“不是……我……”李松茗看見盧詩臣微笑的臉結巴了起來,仿佛有一雙無形的手掐在了他的脖頸,讓他幾乎無法呼吸。他感覺自己現在仿佛站在海邊一方小小的礁石之上,周圍全都是海水,滔天的巨浪不斷地向他撲過來,仿佛隨時都會將他卷入深不見底的海水深處。

李松茗在此時此刻,極其不合時宜地想了起來,在昨夜那種久違的曖昧夢境之中,他到底夢見了什麽,夢到了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