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第3/5頁)
隨著齊王的勢力越來越大,又占著正統的名分,明眼人都清楚他的勝算很大。於是也越來越有人來投靠,為的其實不是所謂正統,只是清楚自己手上的一點兵壓根沒有爭霸天下的可能,倒不如認命,趁齊王還未稱帝便來效忠,指不定來日還能有一席之地。
而齊王也開始逐步蠶食整個北地。
一切都蒸蒸日上,如預期的發展,除了崔舒若和魏成淮。
他們倆見的很少,大多數是魏成淮在前線打仗,崔舒若在後面籌措糧草。見面的機會零星,幾乎一個手掌都能數清楚。而且為了避諱猜忌,二人明面上不能太過親近,連光明正大寄信都不成,每回都只能輾轉遞交到對方手上,和做賊也沒甚區別了。
但越是如此,越是叫人珍惜,隱隱間還有點說不明的刺激。
兩人的情義並沒有因為分別而減少,反而愈加思念。
在外行軍打仗,便沒有不苦的,即便是做將軍的。說到底也是住在營帳裏頭,四處荒野,至於喝酒享樂,除非跟著位同樣喜歡享樂的將軍。
但不論是趙巍衡,還是魏成淮,他們都軍紀嚴明,以身作則,沉溺享樂自然是想都不要想。
甚至是在打仗的間隙,好不容易能對著篝火,迎著夜風休息,也不過是一群大老粗坐在一塊瞎聊天。
比起一般的大老粗,他們要更俊秀好看些,因為裏頭有魏成淮。
哦,還有趙巍衡。
並幾個心腹將領湊在一塊。
夜裏風沙襲人,即便是點著火,四處都是把守的士兵也掩飾不了沙場蕭瑟。
趙巍衡竟彈著琵琶,奏得又快又急,錚錚如刀劍相鳴,其余將領都靜靜聽著。沒奈何,畢竟這鬼地方也沒其他玩樂的法子,再說了,趙巍衡彈得確實是好。
眾將默然,沙場之上,即便是琵琶清音都變了味道。
而魏成淮望著天上圓月,則從衣裳裏取出一個略微磨損的香囊,握在寬厚修長的手裏,輕輕摩挲。
頭頂,是一輪明月,清輝灑地。
不知誰先開的頭,突然就傳來聲聲嘆息。
“娘希匹,也不知這仗什麽時候打完,上回凱旋歸家,我家幺女都認不得我了,嚇得直往她阿娘懷裏撲。”
“那有啥?好歹你回去闔家和和美美,不像老子,打了一年多的仗,回去只能見到爺娘的墳頭,連送葬摔瓦盆都不成。我爺娘真是,上輩子沒積夠德,白養了我這個不孝子。”
一個個你一言我一語。
好不容易趙巍衡彈完琵琶,終於有心思挪目光給其他人了,就見到魏成淮握著香囊不自覺輕笑的模樣,不由得問,“成淮,這香囊究竟是何來歷,怎麽你如此寶貝?”
一旁的某個武將大笑調侃,“肯定是個小娘子送的。”
那知魏成淮竟真的笑著點頭,聲如碎玉,目若朗星,俊美得和這些軍營裏的粗漢們涇渭分明。
“嗯,心上人。”
多少真話是玩笑時說出的,可惜沒多少人放在心上,反倒是引來眾人的哄堂大笑。
笑夠了,也有人秉著過來人的經驗勸誡幾句,“那你可得小心些,一年多沒回去了,指不定你心上人等不著你,嫁人去了!”
“可不就是,聽說齊大哥指腹為婚的小女娘就嫁人了,嘖嘖嘖。”
“真是可憐呀,不過我們這些武將沙場拼殺,一年到頭也沒幾個音信,哪天說不準死了連屍首都收斂不著,也怪不得人家小娘子。”
有人不屑,“哼,齊大哥那麽好的男人,錯過了是那小娘子的損失。”
說著說著,最後又落到魏成淮身上,“魏將軍,你可得小心著點,免得一仗打完,回去一看,好好的心上人已變作他人婦。”
哪知道魏成淮搖頭道:“她不會,我信她。”
此言一出,一群混慣疆場的人又哄笑起來。
也有人寬慰道:“誒,大丈夫何患無妻!嫁便嫁了,能有什麽,大不了再娶一個,世上美嬌娘可多的是呢!”
結果魏成淮不為所動,他大手握住香囊,眸光堅定,“我只娶她。”
“哈哈哈,沒想到魏將軍還是個癡情種。”
月光正盛,在黑夜裏孑立而行,底下的癡情郎始終堅信心上人,在寒風中立誓,天地傾聽,袍澤為證。
唯獨他的心上人不在。
還好有她送的香囊作伴,那是彼時魏成淮在建康城躊躇滿志,正隨大軍出行時,越過一眾少年將軍所搶到的。
亦是她所送的頭一份禮。
其實方才有位武將說的對,世上美嬌娘何其多。可崔舒若只有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