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6頁)
十六七歲,花骨朵一般的年紀,陽光開朗,高貴的家世,勝過許多男兒的武藝,可到了最後定下婚事的未婚夫意外身死。那家人起初還想讓她嫁過去,甚至有不著調的說她命硬該死。
流言蜚語洪水般砸向趙平娘。
得虧她有世上最好的爺娘,又有爵位傍身,當時齊國公直接將人打出府。
提起這一茬,竇夫人眉頭一皺,當即道:“提起那些做什麽,你可又是聽到什麽人嚼舌根了,便該將那起子人都打殺了。”
不僅是嚼舌根的人,連同敢叫竇夫人金尊玉貴的女兒未嫁就去守寡的人,她如今想起來都恨不能生嚼了。
可也因趙平娘提起此事,叫竇夫人心軟想松口。
趙平娘則繼續道:“這一回,不試其他,只請阿娘讓我與他打個照面,我親自考量他,若成,我便嫁,若不成,還請阿娘莫要為難女兒。”
“你這孩子說的是什麽話?”竇夫人捏著絹子的手一緊,“也罷也罷,兒女都是債。我同你阿耶說上一說,成不成,還得看你阿耶的。”
結果事情分外順利,齊國公沉思片刻,當即拊掌應了。
單看他能因為崔舒若的見識跟才能就讓她在書房議事,而且能采納她的意見,就足以看出齊國公並非迂腐不化之人。
再說了,對於自己的長女,齊國公一慣寵愛,甚至勝過兒子,對她的脾性可謂知之甚深。他很清楚,訾甚遠會適合趙平娘的。
真到了兩人相見的那一日,也不知齊國公說了什麽,兩家大人竟然都沒有到,可謂是相當不合禮數的。
但好在不是攤開了將相看一事擺出來講,只是借著趙巍衡把人約到練武的地方。訾家地方大,練武的台子四面開闊,武器擺得滿滿當當,並不輸武將出生的趙家。
到了那,實際上能稱得上人的也只有訾甚遠、趙巍衡。崔舒若倒是陪著趙平娘去了,但是她不像趙平娘那麽勇,直接站到了訾甚遠面前。
她伸手止住趙巍衡要說的話,面對面的看向訾甚遠,沒有尋常深閨娘子的扭捏羞澀,她擡著頭,身上穿的是紫色鑲兔毛的襖子,額間點了青色魚鱗花鈿,襯得她眉目如畫,尊貴氣派。
訾家老家主捐過四品的官,但並無實權,故而訾甚遠雖不似尋常商賈只能穿生絲制的絹做衣裳,可終他一生,都穿不了紫衣,甚至連緋色都碰不得。
身份上,趙平娘有天然的優勢,她可以勝過尋常女子,大大方方、傲然無畏的站在那。
她說:“我知道你夠聰明,精通人情世故,尋常的試探根本為難不了你。”
訾甚遠對趙平娘拱手行禮,“郡主過譽了,某不過普通商賈出身,當不起郡主厚贊。”
在廊下看他們的崔舒若忍不住失笑,齊國公確實了解趙平娘的性子,訾甚遠的脾氣實在再合適不過。
趙平娘並沒有生氣,她隨手抽出一旁的長劍,短短幾個動作,利落果斷,足見是練家子。
冬日的冷風吹起趙平娘的發梢,愈發襯得她颯爽冷然,隔著呼嘯的風聲,只聽她字字鏗鏘有力,“今日不必再做所謂的試探,我們比一場。”
趙平娘的幹脆令訾甚遠一愣,他不由詢問道:“以比試輸贏定你我親事?”
趙平娘反手挽了個劍花,笑得明艷,日頭高掛,兩相映襯似乎能將人眼晃花,北地人特有的深邃五官和白皙肌膚更是因陽光的照耀而變得透白,“自然不,以我的心意為準。”
她明眸善睞,笑得明亮,然後舉劍向他攻去,僅僅一招,就讓訾甚遠盡顯狼狽。但他顯然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一個旋身,從擺滿的兵器架上抽取了一把刀。
刀劍相抵,爭鳴一聲,是利刃相接的銳利。
但他顯然打不過趙平娘,節節敗退,甚至最後連刀都被甩開。
旁人都以為趙平娘會高興,可沒想到她黑了臉,用長劍指著他,聲音冷然,嘲諷一笑,“你可是覺得女子就定然比不過男子的武藝?”
訾甚遠天生就是一副笑面孔,但聽得趙平娘這麽說,當即蹙眉道歉,“郡主誤會了,我並無此意。”
趙平娘呵笑一聲,諷意十足,“那你怎麽處處讓著我呢?你不善用刀吧,握都握不好。若是你當真拿我當做一回事,便該實打實的同我打上一場。我自幼跟在阿耶身邊練武,夏練三伏,冬練三九,一日都不曾懈怠,而你的刻意相讓,與我而言,是對十多年辛勤刻苦的蔑視!”
聞言,訾甚遠一愣,他並沒有想這麽多。
他是怕不慎傷到了趙平娘。
但確如趙平娘所言,這又何嘗不是一種下意識的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