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7頁)
她捂住自己的臉,不肯叫人看見,歇斯底裏的怒吼著,“滾!滾出去!”
一向端莊守禮,最重視顏面的柳夫人何曾有過這種時候。她最害怕的就是旁人譏諷她,看不起她,可如今面皮都叫人踩在腳下了。
比將她剝光還要難受。
崔守業也震驚的看著柳夫人,指著她臉上的字,“毒!婦!”
他重復了一遍,柳夫人銳聲尖叫,面容猶如羅刹惡鬼。
突然,崔守業暴喝一聲,將人都趕了出去,即便是來傳達聖人宣召旨意的內監也被趕了出去。
看見自己的郎婿將人都趕走,似乎在維護自己,他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朝自己走來,直到黑漆漆的影子將柳夫人覆蓋。
原本跌坐在地上發瘋的柳夫人,情緒也陡然安靜,她滿懷希冀的擡頭,正要一笑,突然,一個巴掌迎面而來,將柳夫人的頭扇向另一側。
她的耳朵嗡嗡作響,臉瞬間紅腫,嘴角流出血。
柳夫人先是震驚的瞪大眼,然後是釋然與自嘲,目光怔怔而清醒。
看啊,她多可悲,一生如附庸,卻求而不得!
崔守業可顧不得柳夫人的小心思,他比柳夫人更重視顏面,整個人猶如被惹怒的獅子,仿佛隨時能失控,咬牙道:“你這個毒婦,背著我都幹了什麽蠢事?我博陵崔氏百年聲譽,都毀在了你的手裏,你怎堪配!”
柳夫人卻笑了,平靜而嘲諷,“我不該怪永嘉的,你不愛我,你也不愛永嘉,你愛的只有你自己和你的博陵崔氏。呵呵呵,這麽多年,我竟是恨錯了。”
崔守業完全不明白都到了這時候,柳夫人還在扯永嘉做什麽,她究竟有沒有常人該有的腦子?
他只覺得莫名其妙,斥責道:“愚不可及!”
柳夫人卻突然擡頭,眼神陰惻惻,她很平靜,可眼底是無盡的癲狂,她注視著崔守業,一字一句的說,“崔守業,你最在乎的不是你的博陵崔氏嗎?
我柳容,以性命起誓,你、你所在乎的博陵崔氏,在新朝開端時,便是你們走向末路之日!
崔家,必亡!
而你,崔守業的下場,要比我慘千倍萬倍!你將親眼見證所在乎的一切,盡數滅亡!最後眾叛親離,死於骨肉之手!”
說完,她目光摻雜滿滿惡意,面容平靜,慢慢地、慢慢地笑了。
她自顧自將額上的碎發捋好,等到崔守業從她惡毒的詛咒裏回過神時,柳容已經一頭撞向柱子,身體如風中薄紙,軟軟倒下。
直到她的額頭上的血流得越來越多,將她包裹住。
其實,她還是有意識的,呼吸微弱的喘著氣。
然而崔守業僅僅在最初的震驚愕然過後,就恢復了平靜,甚至向後退了一步,怕血汙臟了他白凈的鞋底。
他冷眼看著血泊中的柳夫人,竟也沒想過為還剩下一口氣的她叫個郎中,而是打開院門,冷聲吩咐下人請柳家人過來。
聽著結縭十余載的夫婿漸漸遠去的步伐和無情的吩咐聲,柳夫人死前心灰意冷,眼角流下最後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徹底沒了氣。
只剩下不甘的雙眼,死死瞪著,她的眼睛上方,是四四方方的天,而她的一生全然被囿困在其中,逃也逃不出。
這件事情到底是叫崔家和柳家聯手,死死瞞住了。
知道的無非是崔柳兩家,還有宮中的老皇帝。借著這個機會,老皇帝獅子大開口,索要了不少好處,畢竟滿朝官位,大多被世家所把控,想要咬下一塊肉來,可真不容易。
至於對仙人的交代,老皇帝很有心機的想,仙人要求自己嚴懲罪魁禍首,現在她已經自戕,不就等同於嚴懲了嘛。
柳夫人的死,無聲無息,最後出殯時的排場也小得可憐,不過是相熟的幾家設了路祭。
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柳夫人,最後竟落得如此下場,叫人唏噓。
崔舒若聽說了,也不過是淡淡哦了一聲。
不管柳容可不可悲,可她害死了崔神佑是事實,做錯了事,總該要付出代價。
不過,雖然柳容犯了大錯,但外人並不知曉,所以崔守業還是要捏著鼻子讓柳容入了崔氏的祖墳。崔守業自覺吃了大虧,殊不知柳容若是死後有靈,恐怕也對入崔氏祖墳膈應得很。
這場博弈裏,沒人是贏家。
因為死去的人不會活過來,崔舒若即便是殺了所有欺負過崔神佑的人,也不行。她做的不過是維護最後一點公道,總不能叫崔神佑死了,卻任由害死她的人錦衣玉食、安穩富貴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