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得無念,得無名(20)(第2/3頁)

刕鶴憫先是皺眉,而後過了半晌才道:“那就找個人入贅。”

“咱們家子嗣少,女兒留在家中的又不是沒有。”

瑩姐兒就笑了起來,“也是哦。”

她終於覺得父親是個有智慧的人了。

但還是不親近,她道:“祝您安康。”

刕鶴憫點了點頭,又跟家人告別,轉身不帶留戀的走了。

趙氏和宋玥娘足足哭了半個月。

二月裏,孫三娘終於畫出了一幅自己滿意的畫,便在家裏設了小宴席,請了折綰和玉岫來看。三月初,她為桃花扇這出戲畫了幾幅畫,於是便請了於老夫人,潘夫人來聽戲,並邀了折綰和玉岫作陪。

三月中旬,於老夫人和潘夫人已經成了常客。兩人都喜歡孫三娘的清雅。

這般的年歲,又是從苦痛中掙紮出來的,說話都有一種韻味在。

尤其是於老夫人,見了孫三娘的畫就歡喜得很,“啊呀呀,這就是我心裏面的場景啊。”

於老夫人還請了孫三娘去她家裏聽戲。她家的戲台子是環著水修建的,坐在裏頭聽聲音尤其的好。

三月末,勛國公府大爺如喪考妣一般癱坐在地上,大罵秦家害人不淺,卻不敢聲張,膽戰心驚的隱瞞下此事,又覺得此事如同燙手的山芋得扔出去,便急於將手裏的地脫手,賤賣給別人。

此事被勛國公知曉了。他熟悉兒子的秉性,知曉他貪婪的性子,怎麽可能會賤賣田地。即便是荒地,也不可能賤賣出去的。

他再次起了疑心,一查之下,整個人都懵了。

他把老大吊起來打,“你真不知道實情?”

老大哭著道:“不知道啊。”

他就是想買些地罷了。

雖然他知曉這地不是真正的荒地,但秦家卻說這是無主的,得了就得了,眾人都這般做。

勛國公後背發涼。

六七年前,江南發了水災,那場大水讓不少人失去了家宅,還有人開始造反,朝廷派了人去,用了整整一年多的時間才將事情穩住,耗費巨銀,引著農人歸田。

又用了兩年時間重建江南土木,這才慢慢回到從前。陛下為此十分欣慰,也把此看成是自己的功績,認為自己能堪比“三皇五帝”。

但這般大的事情,哪裏能事事順意。

尤其是田地。

這時候占田是最好的時機。那些被洗刷過的良田,因為這場大水,便沒了“田契”,有心之人就將“良田”改成了荒地。

而後又開始“賣”與世家。

秦家的田就是這般來的。勛國公府大爺的田也是如此。

且也絕對不止他們如此做。

官官相護,此事過去這麽多年,卻一直沒有露出來,是沒有人去揭發還是揭發了沒到時候?

勛國公想得多,一瞬間冷汗直冒,又抽了老大一鞭子,“你到底買了多少?”

老大心慌了,“五千畝……”

勛國公閉眼,“五千畝……”

老大哭道:“都說是荒地,但是好的荒地,慢慢的養起來就能種糧食,所以一畝地一兩銀子。雖然便宜了些,但價格也差不了太多,兒子就信了!”

“兒子哪裏想到,秦家敢坑我們啊。”

他真只是想貪便宜。

勛國公緩緩睜開眼睛,“不是沖著你來的,是沖著我來的。”

他道:“這地買幾年了?”

勛國公:“三年了……”

三年……

勛國公想起王德山的案子,“那個到如今也是三年。”

他心裏發冷起來,看向老大,“你就祈禱不要有人命吧,否則王德海是什麽下場,你就是什麽下場。”

老大被打得全身火辣辣的疼,“父親,您救救兒子吧,兒子是真不知道啊。”

但晚了。

勛國公頹然的想。

“王德海的局,估摸著是世家做給王德山的,怕是後來有人知曉了此事,卻隱而不發,又做了局給咱們。”

他懨懨道:“你這個蠢貨,怕是要害死全家了。”

勛國公老了雖然糊塗,但是年輕的時候也是有過大能耐的,入了局,也能看明白幾分局面。他嘆息道:“我真後悔沒有教導好你啊。”

老大喊道:“可是父親,咱們是冤枉的啊,陛下看重您,定然會還你清白的。”

勛國公:“我已經皇恩不再。”

上回陛下讓他來做主審王德海的官,也不是一開始就有此念頭的,還是後頭人一個個推他上去的,他也……沒有全部順著陛下的意思去。

當時覺得自己還算是好,如今想來,竟然步步是錯。

他後悔不已:“江南之事是陛下得意的,王德山是陛下得意的,而我們這般的人——換良田於荒地,陛下簡直恨之入骨。”

他道:“此事,不知道該如何才能解局。”

他疲憊得很,整個人都散發出一股垂死掙紮的猙獰,“老大,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