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得無念,得無名(19)(第3/4頁)

好在孝道的名頭還是有用的,拿著雞毛撣子讓三人出去跪好,他自己在書房裏消氣。

這一出戲就是個笑話!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他自己如今已經是笑話了,便不願意讓別人笑兒子,先去院子裏面叫奴仆們管好嘴巴,又去訓斥兒子,規勸他們心胸寬廣一些,上進一些。

他更不敢再放縱他們下去了,之前總覺得他們大了,自己不好管太過,不然得了埋怨,父子之間更加不好。且無非是些錢財小事,兄弟彼此鬧一鬧也沒什麽大事,結果越發不成樣子。

他回到書房想起別人家的妻子溫順,兒子孝順,孫子恭順,而他卻事事不如意,便又思念起亡妻來。

若是她在,必定能管束好孩子們的,家裏也不會變成這樣。

他眼睛酸澀,低下頭去擦眼淚,結果眼睛一撇,就撇見了地上一張地契。

他將地契撿起來,發現是林州那邊的荒田。

鄖國公府是有林州田的,但他記得是在城西,且是良田。

可地契上寫的是城東。

鄖國公這段日子一直在忙王德海的案子,現在看見地契就發慌,他連忙叫老大進來,“你去林州城東買田了?”

老大點頭,“是。”

他埋怨道:“一共就那麽點田,您分了老二老三那麽多,我若是不買一些回來怎麽辦?”

他煩躁得很,“我沒有功名,至今在府衙做著雜事,京都花銷又大,只能多買些田來補上。”

鄖國公兩眼盯著他看:“你沒做什麽不好的事情吧?”

老大嗤然:“瞧父親說的,繼母都去閩南買多少地了,你怎麽不說她?都是正正經經買地,怎麽,我就讓父親懷疑嗎?”

鄖國公卻依舊不放心,盤問他,“你如何買的?”

老大:“托人買的。”

“托誰?”

“林州的秦家兄弟。”

秦家老爺之前是鄖國公的老友,雖然如今落魄了,但這麽多年一直寫信來往,兩家也沒斷了聯系,孩子們是認識的。

勛國公府的生意一直跟他家有往來。

勛國公就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想多了,便坐下來喝口茶壓壓驚,問:“統共用了多少銀兩?”

他說這句話其實是對兒子有愧疚之心的。他想把老大買田地的錢給他補上。

結果老大道了一句,“一千兩。”

鄖國公後背又開始起汗了,“——一千兩你能買這麽多?還是林州的地?”

老大卻有自己的道理,“千年田換八百主,田地買賣本就多,林州地雖然貴,但都在城西,城東的地哪裏有那麽貴。”

鄖國公多年未去過林州,對此並不精通,但他對田地兩個字卻如同驚弓之鳥。前面就有王德山的案子在,這期間有多少人在裏面攪和,他也是知道的,他在裏面的位置於寒門世家兩邊都得不到好,萬一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那可真是得了夫人又陪兵。

他起了疑心,便要叫人親自去看看才行。老大見他如此,愈發不滿,道:“父親又聽了繼母什麽話來對付我?您手上辦的侵田案還在昨日呢,今天就要來查兒子,您就這麽恨我?萬一真查出來什麽,怕是要大義滅親了吧?”

鄖國公真恨不得給他兩巴掌!怎麽就養出這麽個東西來!

他怒火沖沖拿著地契走了,“你好自為之吧!”

倒是相信他了。

老大瞧見之後就冷笑起來,叫心腹來府裏,道:“你去林州把這些是荒地的證據拿回來。”

父親一向容易對他心軟愧疚,他這些年很會占住理後借題發揮。

有這些荒田在,父親今日對他的冤枉便能讓庫房被他搬一搬。

另一頭,勛國公回府裏就開始喝悶酒,孫三娘見他這般還道:“又叫你過去主持公道了?”

鄖國公嗯了一聲,繼續喝酒。

孫三娘若有所思,嗤然一聲,“你這是又覺得先頭的在,你就高枕無憂了?”

男人真是有趣,總能撇清了自己。

但也沒有多想。她如今也有自己的事情要辦,她打算畫幅長卷畫。

她對做生意和錢財實在是不感興趣,但如今仔細想想,唯一有興趣的倒是畫畫了。

她從阿綰那裏得了不少潤筆費。

但她如今心情好了,對這個就沒了興趣,反而思念起小時候的念頭。她記得幼時就想過天南地北的去畫畫,或者在一個畫上一年四季山上的風景。

她逐漸找到適合自己的事情了。

這讓她很高興,於是折綰和玉岫也一天收一幅畫。折綰把它們通通都拿去裱了起來,掛在了書房裏頭。

瑩姐兒在屋子裏面走走看看,好奇道:“原來孫伯母的畫這麽好啊。”

她從前只看過孫家伯母畫徽記,沒見過她畫畫。

她最喜歡的還是孫家姨母送來的第三幅畫。畫上面是一片綠色,有一個穿綠色衣裙的小姑娘坐在綠油油的葉子底下,雖然還沒開花,但是看著就讓人覺得春日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