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次聚會並沒有安排在老宅,而是在孔淮安的住處,那棟月白色的別墅,孔淮安也沒邀請家族裏那些器官一半都換成了機械的老東西們,而是邀請了一些和孔家有利益往來的年輕人。

在孔淮安看來,那些腐朽的、陳舊的人早就該成為過去,年輕人應該把資源和時間用在更有用的社交上。

孔蔚旸左手牽著孔淮殊,右手牽著展煜,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喜歡這個“嬸嬸”,一路上嘰嘰喳喳的和展煜說個不停,而展煜也不知道是真的喜歡小孩,還是出於禮貌,始終溫溫和又有耐心的輕聲應和著。

不過他還是對孔蔚旸提出了一個小小的建議:關於稱謂能不能換一下,嬸嬸聽起來實在古怪。

孔蔚旸懂了,畢竟他也沒叫褚然“媽媽”,於是小機靈鬼兒從善如流的改口:“展煜哥哥~”

孔淮殊:???

他提著孔蔚旸的背帶褲,一把將這至今不會排輩分的小破孩拎起來晃了晃,咬著後槽牙說:“叫叔叔,叫叔叔!孔蔚旸你夠了啊,這一路你展叔叔給你許諾了三個奶油小蛋糕,五個冰淇淋,十只棒棒糖……你這是要把牙吃的掉光光嗎?少欺負人啊你。”

孔蔚旸非但不怕,反而咯咯笑起來,張開小手:“飛起來啦!”

半路上,孔蔚旸被保姆帶走去洗漱收拾,這吵吵鬧鬧一小只被帶走,展煜和孔淮殊之間驟然清靜下來。

“我的天……”孔淮殊揉了揉發漲的眉心,和展煜苦笑著吐槽:“你知道他會說話之前有多可愛嗎?咿咿呀呀的,逢人就笑,等到了語言爆發期,簡直就像那個……那個……拆得零零碎碎扔進水裏還能響的生日快樂蓮花蠟燭。”

展煜的腦袋還被這位小盟友吵的嗡嗡響,懵懵的看向他,“什麽蓮花蠟燭?”

孔淮殊說:“我小學時的手工課作業,圖紙從舊書裏翻出來的,改天找出來給你看。”

草坪上已經有人在布置場地了,褚然正在指揮家裏的擺放鮮花,遠遠的看見站在這邊的兩個人,擡手打了個招呼,目光長久的在展煜身上停留,最後溫和的笑了笑。

展煜大大方方的任由褚然打量,孔淮殊卻覺得有點別扭,對著褚然指了指自己房間窗戶的方向,示意自己先上去換衣服。

他問展煜:“你是和我上去,還是在下面等我?一會兒人應該也就到齊了。”

展煜當然選擇一起上去,孔淮殊進衣帽間換衣服時,他就坐在沙發上,打量著孔淮殊的房間。

孔少爺房產頗多,常住的地方有兩個,一個是江邊平層,一個就是哥嫂的這棟別墅,江邊平層交通便利,但生活痕跡卻不多,是孔淮殊需要獨處時才去的落腳點,而這裏,才更像是“家”。

孔淮殊換了一身比較正式的西裝,淺灰色帶條紋的三件套,從衣帽間出來時順手把展煜上次借他的大衣拎著,出來就看到展煜正站在角落的展示櫃前,安靜的注視著裏面陳設的東西。

孔淮殊詫異的挑眉。

套間的客廳裏,展示櫃有兩三個,有遊戲角色的手辦和各種限量款模型,都比那個不起眼的櫃子有吸引力的多,展煜卻偏偏隔著暗色玻璃看著裏面的東西,看的很專注。

“你的大衣。”孔淮殊走過去,把手裏的袋子遞給展煜:“找專人洗過了,你要是不穿別人穿過的,我再給你買件同款新的。”

展煜知道有些人確實有這種習慣,也不是有潔癖,純粹是不缺錢,但他沒有,他腦子裏甚至掠過一個模糊的畫面,高挑清瘦的少年穿著單薄破爛的衣服在凜冽風雪裏艱難跋涉,路過一個穿著軍裝棉衣的屍體,他立刻把那件棉花外翻的衣服扒了下來……

他想看清那少年的長相,卻只覺得頭疼欲裂,一陣陣的眩暈惡心,靈魂像被扔進了黑洞拉扯著,就在他要被扯成碎片之際,龍舌蘭酒清冽的味道湧入鼻腔……

他貪婪的呼吸一口,驟然回神。

“展煜?!”孔淮殊在叫他的名字,聲音焦急。

誰知道看著壯的像個電線杆一樣的人會突然搖晃著要摔倒,孔淮殊想扶他都扶不住,只能將人抱住,一手攬著展煜勁瘦的腰,一手扶著他的背,幾乎把人圈在懷裏。

展煜線條感分明的下頜就搭在孔淮殊肩上,鼻尖輕觸著墨綠微涼的發絲,他緩了一口氣,啞聲道:“我沒事,只是頭有點暈。”

聽到他意識清醒,孔淮殊松了口氣,這才察覺到兩個人姿勢實在過於親昵,於是不輕不重的拍了一下展煜的背脊:“沒事就站直了,好重,壓得我快站不穩了。”

展煜輕聲說:“頭暈……”

“你這柔弱多病的樣子到底能不能完成聯姻啊?”孔淮殊戳戳他結實的背肌,戳戳戳,邊戳邊皺著好看的眉質疑:“不會是被你那醜鳥大哥給下了什麽藥吧?聯姻後出事了好栽贓給我家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