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117(第2/5頁)

板車經年累月用來堆柴火,臟的不得了,衛大虎不在意,叫滿倉找了個張帕子,他把板車從頭到尾擦了一遍,自然是沒擦幹凈,待會兒要放被褥啥的,沾不得水,只能將就使。

至於要搬到山上去的東西,照滿倉的想法,那是恨不得全給搬上去,上到糧食被褥,下到一張瘸腿凳,甚至是缺了口的水缸,就沒有一樣不金貴的。去了山上,就相當於是搬進一個新家,除了四面墻,屋裏啥都沒有,他當然是啥都稀罕,啥都想帶……

衛大虎好似知曉他在想啥,他幹脆跟著一道進屋,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先是把最重要的糧食給搬出來,然後是衣櫃裏的衣裳被子枕頭,也不管是誰的,全給丟床上,最後用鋪床的褥子卷吧起來系成一個大包袱。

他動作簡單粗暴,滿倉有樣學樣,去了自己屋,他這些年攢的私房錢上回便拿去了姐夫家,要不咋說他聽話呢,衛大虎叫他們母子把值錢的隨身帶,那就是真帶,如今家中是半個銅板都找不著,家底比臉還幹凈。

兩個屋的被子衣裳卷成倆大包袱丟糧食上,衛大虎連針頭線腦一塊破布頭都沒放過,他知曉婦人家最稀罕這些瞧著不起眼的物什,平日裏沒啥事兒幹,都是抱著針線簍子縫衣裳納鞋底,是萬萬缺不得的。

兩間屋子都搬空了,床上都薅得幹幹凈凈,就剩下個光禿禿的床板子。好在是這會兒沒有外人在,不然只需往屋子瞅上一眼,他今兒就要被當做強盜被周氏族人舉著棍子圍攻。

滿倉去灶房把家中那點為數不多的粗鹽調料菜雞蛋都給一股腦裝在背簍裏端了出來。

他倆站在院子裏環顧四周,一番猶如強盜進屋,比桃花拿著剪子剪羊毛薅得還幹凈,放眼望去,灰撲撲的家中只剩下一堆破舊的桌椅板凳,屋檐下的柴火,院子裏的缺口水缸,便是水瓢碗菜刀砧板,都被滿倉用松軟的樹葉松針給墊吧著給裝到了背簍裏。

“姐夫,柴火……”他還舍不得屋檐下的柴火,這些可都是他日日進山尋的,費老大勁兒了,平日裏燒火都特別節省。

“山裏啥都缺,就是不缺柴火。”衛大虎說完,想了想,還真去屋檐下抱了兩捆柴火過來。

掏出事先準備好的麻繩和老大一張破布,還有家中唯一的蓑衣,他把柴火放在顯眼的位置,糧食則放在最下面,上頭是兩大包衣裳被子,紮紮實實堆在上頭,幾乎把糧食全給遮住。最上邊兒便是柴火,兩捆還不夠,他又去屋檐下抱了幾捆過來,叫滿倉護著板車上的物件,他用麻繩來來回回纏了好幾圈,把東西全給綁在上頭。

家中有板車這事兒還是今晨娘說的,衛大虎原本的意思是慢慢挪,三五日回來背些,這樣不打眼。

可知曉家中有板車,他又惦記著帶陳二牛進山建房子一事,還有他心癢癢的娃兒,頓時是半點都忍不了了,幹脆一次就給搬完拉倒,只需稍作掩飾,只要把東西運出周家村,他們愛咋在背後嘀咕他就嘀咕唄,他又不會少塊肉。

板車堆得像坐小山,換作尋常男子,怕是得三四個才能推動,衛大虎一個人就成,他甚至都沒讓滿倉動手,卸了門檻,自個便推了出去。

這番動靜自然是引來好些矚目,滿倉背著裝滿碗筷和一些廚房家夥什,明明很重,壓肩膀得很,但他卻沒有表現出來,面色輕松關了門。

和以往無數次出門一樣,仿佛只是進個山,下個田,一會兒就回來。

“滿倉,你,你咋帶恁的多東西,板車上咋還堆著柴火?”鄰居婦人看得瞠目結舌,滿倉他姐夫在家中殺羊,要留他們母子三人吃肉的消息已經傳遍了村,她們也曉得他這回回家是拿被褥的,可,可這拿的會不會太多了?

咋連柴火都要拿?

衛大虎彎著腰,一雙大掌握著車柄,在眾人倒吸一口冷氣的驚呼聲中,輕輕松松推著車往村頭走去。

滿倉還是那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子,嘴巴比那河裏的蚌閉得還嚴實。

衛大虎見她們跟在身後,故意調侃道:“燉羊湯費柴火,冬日山裏滑,幹柴火不好尋,我這個當女婿的留嶽母在家吃肉喝湯,眼下來都來了,順道拿兩捆柴火咋了,都是一家人,計較這些作甚,太客氣反而傷感情。”

“嚯,你家還真殺羊了?三十五文一斤貴了些,你若願意讓讓價,我就買上半斤!”有人說。

他說話逗趣,那板車被蓑衣和破布捆得嚴嚴實實,只能隱約從鼓起來的空隙瞅到柴火,她們原本還在心裏嘀咕滿倉姐夫不講究,真就破落戶做派,連柴火都拿,可眼下聽他說話,她們倒是覺得可樂。三十五文一斤的羊肉呢,這玩意兒在冬日裏可是個好東西,喝上一碗周身都暖呼呼的,肉和柴火還真沒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