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26(第2/2頁)

唯獨娘那裏,桃花有些猶豫。

她倒不是舍不得,自家親娘她如何有不願送的道理?只是她畢竟是出嫁的女兒,昨日才回門,哪有又上門的道理?被村裏人瞧見還不知要如何說嘴。而且錢家才鬧了一番,矛盾雖不是她引起的,但家務事總歸被她這個外人瞧了去,短時間內,錢廚子怕是不願見到她。

不年不節的,出嫁女三天兩頭往娘家跑,莫說她自個要被人說嘴是回娘家打秋風,便是衛家也要被人說對媳婦不好,不然你家媳婦咋沒事兒老往娘家跑?

而且她還不是錢家真正的女兒,她嫁了人,在錢家人眼中就好似丟掉一個大包袱,除了娘和狗子,沒人會歡迎她回去。如今娘和錢家兩個哥哥嫂子也鬧掰了,她怕是更不受待見了。

桃花很有自知之明,想到不能給娘送果子,她手頭的動作都慢了幾分,最後幹脆不摘了,靠著背簍坐下歇息。

擡頭看了眼天色,時辰已經不早了,按照上山的腳程來算,下山回家怕是要踩著月色了。

白日還好,夜晚的深山是最危險的。

思及此,桃花不由有些焦急,她看向衛大虎離開的方向。先前衛大虎拿著弓說去附近瞧瞧,不走遠,叫她乖乖在這兒摘野梨,哪裏也不準去,他一會兒便回來。

眼下已經過去許久,他怎地還不回來?

鳥雀站在枝頭,豆大般的眼瞧著四周,尖利的喙不停啄著野梨,偶爾清脆地叫幾聲,翅膀撲簌簌舒展,自得不已。

突然,樹上的鳥雀似被什麽驚到,煽動翅膀撲簌簌飛離枝頭,轉瞬便消失在茂密的林間。

桃花聽見腳步聲,連忙站起身。

衛大虎背著弓,手頭拎著兩只被剪了翅膀束著腳的野雞,迎上桃花看過來的雙眼,他笑著把野雞丟到背簍裏,瞅了眼她摘了兩大半背簍的野梨:“時辰不早了,再摘些便下山吧。”

桃花搖頭:“下山的路且長著呢,摘多了背不動,我們回吧。”

她怎麽可能叫自個男人背兩個背簍?莫說累,背簍在前頭掛著都不好看路,下山的路比上山要陡峭些,若是不小心踩滑了,果子掉了是小,受了傷才叫得不償失。

衛大虎聞言點頭,不顧她的阻攔,把小背簍裏的野梨均了好一些到大背簍裏。隨後他背起大背簍,拎起小背簍,桃花都沒有蹲下借力,就這般輕松地順著他的力道背了起來。

先前還說捕兩條鮮魚回家給爹燉魚吃,眼下看天色怕是不成了,倆人路過小溪時腳步不停,衛大虎說下次再捕,背簍裏有野雞,吃這個也是一樣。

接下來的路程,已是踩著暮色在走了,中途衛大虎還帶著桃花抄了近道,只是這個近道實在不是桃花能走的,她好險沒從坡上滾下來,最後到底是被衛大虎半抱半扶著下了山。

倆人緊趕慢趕,終於在是戌時下了山。

此時天已徹底黑沉,桃花進了院門,把肩上的背簍一卸,抖著兩條腿便坐在了屋檐下,是動都不願再動一下。

衛老頭還未睡,聽見院子裏傳來響動,趿拉著草鞋,推開屋門走了出來。

桃花累得手指都在發顫,小聲叫道:“爹。”

衛老頭點頭,走過來瞅了兩眼背簍裏的野梨,臉上不由露出了笑:“是在瀑布上頭摘的吧?那片的野梨甜得很,汁水也足。”說罷,直接從背簍裏拿了個野梨,在衣裳上隨意擦拭兩下,張嘴便是一口。

桃花見他臉上露出懷念的笑,覺得辛苦一天也值了。就好比做吃食,家裏人都誇她燒菜燒得好,便是再辛苦,她也會覺得值:“爹,甜不?”

衛老頭三兩口便啃完一個,聞言點頭:“還是那個味兒,好著呢!爹是托了你的福,沒成親前,大虎整日往山裏跑,回家也沒見給我帶個果子。”

桃花臉頰微紅,心頭莫名有些心虛。中午她和大虎在山上吃烤魚了,下山時擔心天黑不安全忙著趕路,本說給爹捉魚回家燒著吃,眼下啥也沒有。

衛大虎卻沒她這般心思,直接把兩背簍野梨拎堂屋裏,然後從灶房端出一碗一盆兩份雜糧野菜混合飯,和桃花一起坐在屋檐下,對著滿天繁星用夕食。

肚中饑腸轆轆,幹飯人下山第一件事便是幹飯,啥話也不想說。

衛老頭從堂屋裏拉了張椅子出來,坐在院子裏一邊啃梨,一邊看兒子兒媳埋頭幹飯。

晚風拂面,樹葉摩挲,雖是無人說話,卻是一番歲月靜好。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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