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第2/5頁)

然後呢?沒別的事能做了,商明寶埋下頭,狠狠地沖他頸側咬了下去。

浪與風聲中的哼聲並不真切,但感到他的身體猝然繃緊。

“不嫌臟?”他的沉聲就貼在她耳側,似乎比她更嫌棄這副在叢林裏鉆了一天的身體。

齒尖刺破了向斐然的皮膚,商明寶的汗和淚水也滑了下來,濡濕在她留給他的牙印上,讓他刺痛。

眼淚終於還是決堤了,她松了口,將額頭埋在他肩膀上,哭得嚎啕、咳嗽,上起不接下氣。

向斐然的掌心溫熱地蓋著她的後頸:“別哭了,商明寶,”他平靜地投降,“我可能這一輩子都會愛你。”

商明寶弓背在他懷裏,揪著他的襯衣領子,不停搖頭。

“擡起頭來,看著我。”

商明寶總是聽他的話,雖然哭得不成樣子了,但還是依言擡起臉。

她哭得很可愛,漫漶星光下,該紅的紅該白的白。向斐然撫開她汗濕的劉海,露出她光潔的前額與眉心,“我還是愛你,這是我的失敗,我向你認輸。但你真的來晚了。”

不忍告訴她,聯合國總部大樓,她穿著禮服匯入人流的那一個傍晚,就已經帶走了所有他對愛的信任。

他是如此拼盡全力,不信愛的信了愛,不會愛的學了愛,認為表達愛渴求愛挽留愛只會招來粗暴對待的,也表達愛、渴求愛、挽留愛了。

但她走得頭也不回。

是他的錯。

是在愛之一事上不健全的他,愛上了一個過於健全的她。

她離開的道理和初衷他全都懂,她展示了一個在愛裏長大的孩子的底氣和茁壯,認為一段病入膏肓的親密關系需要冷靜修復,便就用充分的決心去冷靜和修復。

只是她高看了他。

高看了一個不如她健康的人。

對於一個健康的人來說,愛是總會盈滿的月亮。

對於不健康的人來說,愛是總會殘缺的月輪。

有的人永遠都不欠缺重頭開始的勇氣,但對有的人來說,這樣的愛只有一次。是孤注一擲拼拼湊湊破破爛爛懷著膽怯與試探的唯一一次,再爛再病再千瘡百孔,他也寧肯抱殘守缺,而非放手。

目睹過她背向他轉面,他就只記得她的轉面了。

“沒有晚,”商明寶嘴唇哆嗦著,一廂情願地說,“你還愛我,我也愛你,只要有這兩點,我們就不會晚。”

“我承受不了第二次了,babe。”向斐然平靜地說,“承受不了第二次你再跟我說狀態不對,所以需要分開一段時間。你可以拋下我修復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

何況……你可能永遠都不會像我愛你一樣地愛我。

她當然也是認真的、全心全意地愛著他,對於普通人度過平和漫長的一生已足夠,對於從前只要兩分、三四分的他也已足夠。

但對於要開展第二次的他來說,不夠。

她不是要健康的關系嗎?未來患得患失、陷入自疑的他,可不健康。一場苦雨,不如不下,一場酸夏,不如不度。

“不是的!”商明寶語無倫次,“不會再有第二次了,我們這次慢慢地來好嗎,我長大了,心性成熟了。再給我一次機會,斐然哥哥,像我小哥哥給柯老師機會那樣地給我機會。我會證明給你看,我愛你,像以前一樣愛你。”

向斐然只是沉默地看著她。

“你下了注,你放了煙花,你明明也想我來找你,你給我機會了,哪怕只有萬分之一,”商明寶擁回他,字字如驟雨般一顆追打著另一顆,“我抓住了,我在這裏……我鞋子都跑丟了,你不能出爾反爾……再給我一次機會。”

他們找了很久的鞋子。

“找到了你就要答應我。”商明寶打著手電,目光緊緊地尋覓在沙灘上。

只要找到了她跑丟了的鞋子,他就要答應她,再給她一次機會。他沒有點頭,但商明寶當他默認了。

她的夾腳拖是黑色的,在這黑燈瞎火中找它,宛如在漆黑中找一張黑紙。

向斐然跟在她身後,看著她躬著背,小小而認真的一只。

“可能被浪卷走了。”他淡淡地提醒。

“不會,我是靠裏走的。”商明寶將頭發撩到耳後,“就在這附近,不可能找不到的。”

總比她記得他七年前隨口說的有關煙花的一句話、對上他的電波、莫名其妙發神經一樣認為抵達煙花綻放之處便能見到他——要容易。

但……整整兩個小時過去了,向斐然陪著她將這條沙灘來回找了五遍。

他一個回家第一件事永遠是洗澡的人,為了她,沉默地忍耐著身體上的不清爽。

商明寶的耐心還有,但心底的慌張卻越來越濃,低頭太久,脖子和腰背都酸疼得厲害,有頭暈眼花想吐之感。

老天,你不會真的這麽不眷顧我吧?她站直身體,擡起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