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4頁)

商明寶:“……”

他一錘定音:“只能等你走了開始。”

發生這麽大的沖突,向斐然看上去還是波瀾不驚的。只有在被他抱著時,從他比平時更久的擁抱中,商明寶才感受到那股沉靜的悲哀。

不是難過,也不是悲傷,而是悲哀。他脫離出來了,似乎在處理別人的事,觀察別人的人生。

這件事驚動了雙方的PI,繼而是校方。周耀保持了勉強的理智,忌憚到向聯喬的身份,他沒有報警,但堅持要校方做出處理,取消向斐然的聘用。

博後說破天也就是個臨時工,他覺得他的要求沒問題,但哈維教授力保,跟校方連發三封郵件據理力爭留人。周耀的PI則委婉地表達了愛莫能助別來煩他的意思。

過了一天,正在灣區談合作的向微山親自飛了過來。

兩個都是親兒子,向微山平息事態。出校方辦公室,等在外面的只剩下周耀,向斐然已經離開了。

問清楚前因後果後,向微山動手教訓了小兒子,並打電話給了正在深夜熟睡中的前妻,痛斥她的沒教養和愚蠢基因。他有錢,他的子女們都等著繼承他的財產,他的後兩任妻子忙著明爭暗鬥,都怕他。被他盛怒之下侮辱,前妻忍了。

為了賠罪,向微山約向斐然吃飯。知道他一定會拒絕,直接去他辦公室等他。

不巧,商明寶後腳來了,跟他打上照面,不知道該做什麽表情、是否該打招呼。

向微山早就調查出了她的名字,但對於她的家世,他未曾確定。向聯喬身正,也提防著孩子們借他結黨營私,故而向微山從未真正摸透過他的關系。將商明寶聯系到香港商家,只是向微山的猜測。

“我和你的哥哥見過一面,他正在挑選內地的合作夥伴。”他漫不經心地說著開場白,“他是個難得一見的人才。”

商明寶嘴唇微啟,眼神輕怔,那是聽到家裏人後本能的松弛——雖然只有一秒,但對向微山來說已夠了。

向微山倒真有點納罕了。向斐然,挑了個這麽高不可攀的女朋友?

是想借勢擺脫他這個父親,還是說,他其實也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麽淡泊名利無欲無求?

“聽說周耀對你出口不敬,我已經教訓過了他,今天再代他向你道歉。”

商明寶說不出“沒關系”,只抿著唇,身體站得緊繃而筆直。

向微山笑了笑:“斐然也是我的孩子,我沒道理厚此薄彼,只是他很倔強,不肯用我的錢,連帶著他爺爺——也就是我父親的錢,他也不用。你這樣的家世,要跟著一起承受他這份倔強,委屈你了。”

商明寶覺得他的話語刺耳,明亮而圓的眼眸情緒明確地瞪著他:“我不知道叔叔你是什麽意思,斐然哥哥對我很好,我沒有受過任何委屈。”

向微山笑容更深:“那麽,也就是說,他是全心全意竭盡全力對你好了。”

“當然。”商明寶斬釘截鐵地說。

這天,向微山沒等到向斐然從哈維教授的辦公室出來便離開了。但他沒有離開美國,完成了灣區的合作考察後,再次來到哈佛,找到向斐然。

“找了個這麽有錢的女朋友,怎麽不跟爸爸說?”

向斐然目光瞥向他:“你想說什麽?”

向微山太喜歡他的聰明和不講廢話,交鋒起來,帶給他無窮激賞和樂趣。

“一直活在金字塔尖上的人,向下兼容是很辛苦的。有情是飲水飽,不過時間久了,她不說,難道你自己不覺得在委屈她?她因為愛你而受劫。”

他這個長子某些混不吝的色彩只有在他面前時才會出現,難得保留了他年少時的輕狂——

向斐然唇角半側微勾,眼神譏誚冰冷,但不多說一個字,因為這聲哼笑已經把他要說的話說完了。

向微山很耐得住性子:“斐然,爸爸的事業,也有你的一份。”

“她會回到她的金字塔,我也會在我該在的位子。省省。”

“你也是金字塔尖的人。”向微山眯眼,“你爺爺是享副部級待遇的外交大使、國際關系學院的榮譽院長,你媽媽是最優秀的植物學家之一,你爸爸白手起家靠這裏——”他點點自己的腦子:“獲得了百億身家,你,天才——你告訴我,你該在什麽位子?”

向斐然沒有耐心多說,擡步即走。

在哈佛博後站的兩年,向微山找他的次數比以往多得多,每次說的都是這些。「微山生命」被淘汰出了商宇集團的內地戰略合作備選後,他暴露本性大動肝火了一回,罵向斐然不知好歹。

再過了一陣子,大約是察覺出了向斐然在談一場倒計時戀愛,經濟的差異並不足以成為拿捏他的痛處,向微山便偃旗息鼓了,如一頭野獸湮回叢林深處,斂去生息,等待著下一次的進攻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