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太確定好不好吃, 所以晚上又吃了一次。口角破了,塗著旺姆給她的自制草藥膏,不便動作, 貓似地一下一下舔著。

向斐然眯眼看著, 很難說是折磨還是舒服。

旺姆的藥說是對降火消腫、祛瘀及皮膚愈合有效果。旺姆拿過來時,向斐然當著他們的面親手幫商明寶塗了,指腹抹了一點,揉在商明寶的唇邊。他太淡然,像做一件普通的事, 仁央拘著小手仰腦袋看了半天,用發現了一項規律的語氣說:“向教授和阿佳真好。”

她可能想說感情真好, 但才上學前班的年紀, 恥於描述大人的情感, 便一律歸為“真好”。

沒人糾正她,當她童言無忌。

塗完了, 向斐然將那小瓶藥膏遞回給旺姆,起身離開時,掌心貼在仁央圓咕隆咚的後腦勺上輕輕地拍了拍, 似乎某種鼓勵。他是不哄小孩的人,仁央第一次被他這樣對待, 心裏歡欣羞澀。她剛剛說對了,是嗎?向教授在誇她說得好。

晚上睡覺沒再分兩間房了, 收拾好行李已近十一點, 向斐然破天荒地沒寫論文,而是很早地熄了燈。商明寶被他抱在懷裏, 於黑暗中與他說著話。

向斐然不是話多的人,多半時候在聽她講, 想親她前惦念起她塗了藥膏的嘴角,氣息便停了一停,指腹揉上,慢條斯理中加重些力道,似乎在代替吻訴說著別的意味。

最終還是商明寶忍不住,湊過去親他的唇角、他的唇。若即若離的,像場追逐遊戲,直到向斐然控制不住,吮含住了她的下唇,勾纏她的舌尖。

至於後來是如何一發不可收拾,從接吻演變成了別的,誰也記不清了。

他說,沙啞的嗓音:“再吃一次。”

商明寶膝行匍匐向下時,向斐然開了燈,掌尖穿進她發絲。

吸頂燈與下午攏上窗簾後的矇昧光線不同,明亮得藏不住影子。這一屋裏最暗的,也許是向斐然的眼眸。

僅僅是注目著她緋紅薄汗的面龐,就感到有陌生電流通過。

商明寶次次都只管點火不管滅火,這次卻不同,這次是她想繼續,有傷口在,只能改含為嘬,卻被向斐然接管過了主動權。他好像再難忍耐,蹙著眉,屏著呼吸,注視著蒼白的、唇瓣紅潤的她,快速解決了自己。

商明寶鼻尖上濺到了一點,懵懵的過後,舒展向前,湊到他臉邊。

她上翹的鼻尖跟他的貼住了,與他若有似無地蹭著,將那一點惡劣的液體沾到他的鼻頭上。

令人體熱的氣味在彼此繃著的、膠著的呼吸中濃郁開來,向斐然垂下眼睫,與她四目相接,任由她做這樣孩子氣的舉動。過了會兒,沒有表情的臉上失了控,吻上去的模樣像要把人吃了。

·

離開的這天清晨霧很大。

紮西還是開著那台別克商務送他們出山,又是三個多小時昏昏欲睡的盤山路。昨晚上胡鬧到很晚,商明寶一上車就倒在向斐然身上睡覺,過埡口時醒了,注目了會兒向斐然的神情,發現他眉心擰著,並未睡著。

“斐然哥哥?”商明寶扯扯他袖子,“在想什麽?”

向斐然睜開眼:“西五十六街的公寓,我那裏,酒店,選哪個?”

“……”

商明寶萬萬沒想到他一本鄭重的神情下思考的會是這種問題,腦子裏一時間略過紛繁念頭無數,耳廓倒是很自覺變紅了。

“我怎麽知道……”她小聲。

向斐然維持著雙臂環胸的姿勢——這是他上車補覺的經典姿勢,緩緩開口,分析道:“酒店比較有儀式感,我那裏比較溫馨,西五十六街更有紀念意義。”

商明寶忍著額角青筋:“這種事情不需要這麽嚴謹!”

“為什麽不要?”向斐然垂眼睨她,“你難道想隨隨便便?”

商明寶:“……”

看她氣呼呼的模樣,向斐然勾擡唇角,“如果你想在上東區,可能你的管家會有一點不同意見。”

紮西兩手扶著方向盤,於全神貫注過埡口中分神問:“你們在討論什麽?”

向斐然:“開組會的地方。”

商明寶:“做小組作業的地方!”

兩道聲音同時響起,一道淡定,一道虛張聲勢,但內容聽在紮西耳朵裏也沒什麽兩樣。他由衷地說:“向博對學生真是負責。”

向斐然:“……”

商明寶只能拿一只手捂住了通紅的臉。

到度假村酒店拿上寄存的行李後,紮西送他們直奔高鐵站。

來時天灰蒙蒙,今天的藍天卻高,雲也高,看著有種不真切之感。與紮西道別之後,商明寶再度仰頭望了會兒天,隨向斐然走進候車廳。

她這次沒有任何紀念品,但被巖石磨破的沖鋒衣袖口、踢壞的登山靴鞋尖、小腿的酸、肩膀的疼、旺姆的醜蘋果,仁央教給她的“阿佳”,還有那一袋從鞋底和褲腿裏收獲的泥土與種子,怎麽不是她的戰利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