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第2/4頁)

他拿起手機出門,坐在走廊上將鞋帶系好,擡眼瞥見蘭姨,他勾起唇叫了她一聲。

他找的理由很爛,透著一股子漫不經心:“早餐吃什麽?”

蘭姨剛從餐廳出來,被他一帶,只好又跟著他返回房子:“明寶還沒起床呢。”

向斐然自然地說:“昨晚上太累了。”

蘭姨瞪他。

“什麽?”向斐然反應過來,略笑一笑:“昨晚上舟車勞頓,難道不累?”

遇到下面的做事阿姨——這是真不知情的,向斐然遞眼神給蘭姨,蘭姨自有說頭,將人支回了餐廳,說客來,需鮮花,命她去布置。

向斐然這才給商明寶發微信,告訴她可以出來了。

商明寶很謹慎,換回了方隨寧的睡衣後才溜出來。但是樓梯口和早餐廳是相通的,雖然有屏風作視野隔斷,仍會被看到。

向斐然在餐廳裏象征性地待了一待便往外走,正巧在樓梯間將她堵住。

“什麽時候起來的?”他站定,兩手插在灰色運動褲的褲兜裏,十分倜儻地站在一束晨光裏。

商明寶支支吾吾:“我……下樓看花來著……”

向斐然笑了一笑:“習慣沒變?”

商明寶咬著唇,不知道為什麽,跟他這樣一本正經地裝不熟,她的臉是熟透了。

向斐然擡擡下巴:“回去換衣服,用完早後我陪你看。”

商明寶臉紅得要命了,如蒙大赦般點了點頭,扭頭就往樓上跑。

蘭姨受不了似的搖了搖頭。她認識的向斐然可不是這樣的,不管是小時候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的那個他,還是十六歲躲在標本室裏沒日沒夜抽煙的他,亦或是後來沉默寡言從不與人多說一句廢話的他,都沒有過如今這樣的笑、這樣的眼神,更別提這樣陪人做戲的好心情好耐心。

商明寶洗漱完,也沒工具畫妝,素著臉下樓。

向聯喬已用過早餐了,跟向微山在書房裏談事情。他知道向微山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向微山不提,他便也不提,問他對於生物醫藥市場遇冷一事怎麽看。

「微山生命」最炙手可熱時,市值一度逼近兩百億大關,但該領域隨後突如其來的兩年投資寒流,讓它市值蒸發了百分之七八十。這是一道令人觸目驚心的拋物線,向微山卻坐得住、睡得穩。

聽到養父問起,他微微一笑:“風向馬上要變了,不會太久。”

聊了許久,他起身,走到窗邊。向聯喬坐著,看不到院中情形,向微山卻看得一清二楚。

三月的寧市,山花爛漫,草木郁蔥。那株相思樹被養護得十分好,向微山可在雜志裏深情地說一句:“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蓋矣。”

商明寶站在樹下,伸手接住了一簇明黃色的落花。

“是你種的?還是蘭姨種的?”她呵護著這簇落花,驚嘆地問。

“我媽媽種的。”

商明寶不說話,眼眸明亮地等著。

向斐然抿了抿唇角:“她去世了。”

早已猜到這個答案的,如今被他親口承認了,商明寶低下頭來,找著話:“阿姨種這棵樹……”

“沒別的意思。”向斐然淡淡地說,“她喜歡一部電視劇,就叫《相思樹》,裏面有句台詞。”

“什麽?”

“‘盡管你什麽都沒有,但是你有希望。’”

商明寶喃喃念了一遍,問:“那,她的希望是什麽?”

商明寶注視著他,聽到他的答案:“理想。”

她沒想過會聽到這個答案,心底深處忽然震了一震。

山中氣候溫潤,春來得早,走得晚,本該在四月盛開的洋蒲桃也在這個月末開了花。它就種在那片生態缸的旁邊,花朵是白綠色,雄蕊呈絲狀,簇擁著,像顆海膽。風一吹,那些蕊絲綴不住,輕輕落在春池上,像一場的落雨。

向斐然告訴她洋蒲桃的果香是玫瑰味的,五月份是它的果期。

“好不好吃?”商明寶舔舔嘴巴。

蘭姨經過,對商明寶道:“明寶小姐五月再來一趟,就知道好不好吃了。”

商明寶立刻從向斐然身邊跳開一步,裝不熟:“不行不行,那個時候有課。”

蘭姨話裏有話:“那就以後的五月來,你總不能上一輩子學吧?”

商明寶兩只手一塊兒擺了擺,一本正經地說:“我只是偶爾碰到斐然哥哥,下次還不一定呢。”

向斐然掏出手機遞過去,老神在在言:“既然這麽有緣份,不如加個微信。”

商明寶:“……”

看她面紅耳赤,向斐然的眼神又那麽意味深長,蘭姨哪還敢再看熱鬧,忙找了個理由走了。

商明寶微信號很久沒登陸,弄了半天才注冊上一個信的,嘴裏叨叨咕咕地翻舊帳:“那時候吃飯要加你你不加,還說打電話也是一樣……哦,現在怎麽要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