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第2/3頁)

趙弼持同樣想法,行事果斷,只為擺脫嫌疑。

“非你二人,亦非在場諸侯。”楚煜雖與楚項有仇,也知對方敢作敢當,不會在此時說謊。同理,趙弼也是一樣。

“王族?”趙弼沉吟道。

“他們有膽?”楚項嗤笑一聲。非是他故意唱反調,在方才的混亂中,王族表現有目共睹。若說是演戲,未免太過逼真。真有這份能耐,用來輔佐廢王,上京王族也不會淪落到今日。

“上京內無能,上京之外呢?”林珩突然出聲,語帶深意。

上京之外?

“分封的王族?”楚煜眸光微閃,轉動腕上的玉環,順著林珩指出的方向思考,一個人名躍入腦海。

姬超!

“破壞祭祀,損上京威嚴。挑撥天子與諸侯,使君臣生隙互疑。”林珩抽絲剝繭,理性分析,給出最可能的答案。

“此舉於他有利?”楚項看向林珩,心中已信八成。只是心中仍存疑點,讓他有些想不通。

假設姬超真有能力擾亂祭祀,為何之前不動手,偏要選擇今日?

這場祭祀名義上由天子主持,實則關系楚齊兩國。他難道不怕事情敗露,惹怒他和趙弼?

“展示實力。”林珩道出四個字,使得楚煜三人同時陷入沉思。

背後之人真是姬超,或許從最開始他就沒想隱瞞,完全不介意暴露自己。

“惡上京是其一,間君臣是其二,第三則為向我等展現實力。”林珩語氣平和,話語背後卻隱藏驚濤駭浪,足以動搖當世格局,“如我所料不差,最遲不過幾日,姬超就會派遣使者。屆時,自能知曉他的真正目的。”

目前一切基於推斷,把握再大終無實據。

只有等連地來人,亦或是通過飛騎回稟,才能坐實他的猜測。

姬卓之死大有文章,姬超二十年不朝,也不參與王族祭祀,足見恨意之深。據聞他在連地另起太廟,分宗之意顯而易見,異心幾乎擺上台面。

劫走廢王,破壞祭祀,假若都是他所為,其能力可見一斑。

臥薪嘗膽二十年,始終隱忍不發。終於等到機會,必然要孤注一擲,絕無回頭之箭。

“帶走廢王以示兵強,公然破壞祭祀,證其仍能動搖上京。”楚煜接過林珩的話,進一步作出分析。

“他想合作?”趙弼從利益角度出發,評估這種可能。

“或也想借力。”楚項環抱雙臂,道出心中想法。

四人聚到一起,探討幕後主使,分析對方的目的。

甲士護衛四周,刀鋒和戈矛向外,默契組成軍陣,第一時間隔絕內外。

諸侯不能接近,王族同樣如此。連天子都被擋住,非經允許不能靠近半步。

四人說話時,祭祀被迫停止,無法再繼續下去。

在場國君習慣了大諸侯行事,各自耐心等待。期間三兩人湊到一起,低聲討論,竊竊私語。視線掃過天子和王族眾人,諷刺、嗤笑、譏嘲逐一閃過,就是沒有半分敬畏。

四人終於結束談話,甲士迅速分散。

林珩按劍上前,看向不遠處的天子,又掃一眼地上的巫,隨意道:“祭祀繼續。”

話音落下,幾名巫奴走上前,攙扶起地上的巫,將他擡到天子鼎前。

三只巨鼎送上高處,其余擺放在祭台四周,鼎內注入清水,下方點燃火堆。

巫的傷口經過包紮,已經不再流血。他推開身邊的巫奴,沒有去看天子斬殺的公羊,而是手指疊在一起的牛首、羊首和鹿首,道:“入鼎,祭。”

祭台起在王城之外,巫卻選擇諸侯斬殺的犧牲,對天子獻上的公羊不屑一顧。此舉異乎尋常,使得諸侯驚訝不已,王族眾人更是臉色鐵青。

“慢……”有王族成員想要開口,卻被身邊人按住胳膊。他不滿轉過頭,看到竟是王子歲,不由得瞪大雙眼,話到嘴邊又生生咽了回去。

巫奴聽從巫的指揮,擡起仍在滴血的獸首,依次投入天子鼎中。

數聲悶響,鼎中砸出大片水花。水流沖刷過鼎身上的銘文,混合成血水,落入燃燒的火堆之中。

“祭!”

巫匍匐在地,大聲唱誦。

他已是耄耋之年,經歷五代天子,見證上京興衰。

這一刻,他面向祭台叩拜,伏身天子鼎前,態度虔誠無比。

烈火熊熊燃燒,鼎中滾水沸騰。

熱浪席卷,灼紅他的臉頰。灰白的發淩亂飛散,蒼老的面容上,一雙渾濁的眸子突然變得清明,精光四射。

“祭天子,祀鬼神,問蔔!”

巫再次唱誦,鼓樂聲起。

姬典再不情願,也必須登上祭台,用諸侯的犧牲敬獻上天。

目送天子的身影登上高台,楚項突發感慨:“我祖共公曾兵至上京,持劍入王宮,問鼎於天子。世人多貶其行,楚人卻引以為榮。今日我斬犧牲,祭於天子鼎,共公有靈,必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