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第2/3頁)

說明事情經過,國太夫人話鋒一轉:“父子相承,視諸侯為敵,陰謀痛下下手。如今真相大白,自然也該父債子償。”

“斬其首,斷其手足,使魂不登天,魄不入地,生死皆流亡世間,百年,千年,萬年!”

國太夫人雙眼泛紅,但無一滴眼淚。早在晉烈公逝去時,她便不再流淚。

而今,她也只有一個念頭:殺!

以血還血,血債血償!

害死她的丈夫,害死她的親人,還要謀害她的血脈,必須付出代價!

“刑不上天子,天下共主不能刀斧加身,廢王卻不在此列。”她看向面前的三名老人,沉聲道,“爾等隨我入晉,向來忠心耿耿。事交於爾等,能為否?”

三名老人毫不猶豫,當場立下誓言:“仆傾盡所能,必不負使命!”

“好。”國太夫人頷首,將一枚印章遞給三人,“帶上此物去武器坊,可以調撥鐵器。點齊人手,天明便出發。”

“諾。”一名老人手捧短劍,他右側的同袍捧過印章。

國太夫人又向繆良示意,由後者取來一張絹,上面是簡單繪制的輿圖,由她親自執筆。

構圖不算詳細,僅有大致標注,重點在於幾塊王族封地。

“廢王犯下眾怒,流徙在外,諸侯國定不肯收留。他唯一能去的就是王族封地,還有姬伯創建之國。爾等務必要找到他,殺了他,不惜一切代價。”

“諾!”三人正色領命,手捧短劍、印章和輿圖退出南殿,迅速離宮返回軍營,準備調撥人手領取兵器,天明就離開肅州。

寒風穿過城池,席卷王宮,流經廊下時,掀動成排的銅鈴,震蕩聲不絕於耳。

大殿內卻是一片寂靜。

許久,衣袂摩擦聲響起,國太夫人行至殿門前,雙手推開門扉。霎時冷風灌入,鼓起她的衣袖,裙裾飛揚。

長發淩亂飄散,下一刻落回到肩後。

國太夫人邁出殿門,站在月光下,繆良追隨在她身後,兩旁的侍人迅速矮下身,匍匐行禮。

“那夜,不見月光。”國太夫人仰望夜空,低聲自語。

無人知曉她話中所指,她也不需人知道。

佇立片刻,她忽然擡起右臂,翻轉掌心,五指向內收攏,似要攥住月光。

“魂兮,血祭。”

她的聲音發生改變,風中盛載她的恨意,飛出肅州城,掠過廣闊的平原,襲向一輛狂奔的馬車,車上正是倉惶逃命的廢王。

“快,快!”

廢王臉色發白,用還能活動的手臂撐起身體,一邊催促車奴加速,一邊探頭向後望。

他身邊早無護衛,兩名良醫也在中途失散,僅剩下一名車奴在身邊,駕車帶他逃命。

身後的騎兵窮追不舍,騎士以雙腿控馬,在馬背上搭弓射箭。

破風聲襲來,箭矢接二連三穿透車廂,一支擦過廢王的臉頰,刺痛感蔓延,血線溢出傷口,染紅他的下巴。

看到滴落的血珠,天子滿心駭然,再不敢探頭,直接趴到了車上。

追在車後的是兩支隊伍,左為越軍,右為楚軍。

兩者甚至不屑於偽裝,各自穿著半甲,攜帶標志性的武器。越人背負的長弓,楚人握在手中的鐵矛都是天下僅有,獨一無二。

“追上去!”楚人奮力揚鞭,誓要超過越人。

“速!”越人不甘示弱,各自揮動韁繩,無論馬背如何顛簸,開弓的手始終穩如泰山。

與其說這是一場追殺,不如說是一場追獵。

前方的馬車就是獵物,越人和楚人都想斬功。然而殺死目標不難,難的是如何勝過對手。

追襲到中途,前方又出現一支隊伍。

馬車上的天子瞳孔緊縮,以為來的是伏兵,登時萬念俱灰。

不承想柳暗花明,來人打出王族旗幟,分明是分封在外的王室成員!

“快,沖過去!”絕處逢生,廢王喜出望外,連聲命車奴加速。

長時間高速奔跑,拉車的健馬體力告罄,已是強弩之末。看似一步之遙,此時卻猶如天塹。

廢王急不可耐,車速卻無法再提。眼見追兵將至,前方的隊伍卻沒有迎上來,分明有所顧忌。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救命!”不想死在這裏,他索性拋開體面,扯開嗓子求救。

前方的隊伍聽到求救聲,終於開始移動。

越騎和楚騎看到這一幕,猜出對方有意救人,在馬背上對視一眼,都沒有停止追擊,反而同時加快速度。

“矛!”

“開弓!”

軍令如山。

他們的使命是殺死廢王,事未成,絕不能半途而廢。

“殺!”

無論來者是何身份,既要救人,索性一並留下!

王族所部超過三百人,數量多於越騎和楚騎相加。後者卻無絲毫退意,反而戰意洶湧,如同盯上獵物的惡獸,集體釋放殺戮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