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第2/3頁)

不多時,一名侍人走出營門,徑直來到王子歲車前,見禮後笑道:“君上請王子入營。”

話音落地,黑騎自動向兩側讓開,動作行雲流水,整齊劃一。

戰馬打著響鼻,不時踏動前蹄。

馬車從騎士中間穿過,車奴始終提心吊膽,唯恐哪處引來疑心,被刀劍加身,血濺當場。

馬車距營門不遠,眨眼時間即到。

對王子歲來說,這段路卻顯得格外漫長,於隨行眾人更是如此。

馬桂在前引路,將這行人的表現盡收眼底。不去評價王子歲,單看侍人護衛,撕開虛偽的狂妄,實在是膽小如鼠,一個個上不得台面。難怪上京守備廢弛,攻破城門不費吹灰之力。

馬桂心思飛轉,卻無一絲一毫表現在臉上。

鑒於王子歲的身份,林珩特許他駕車入營。對此,王子歲甚是感激,避免了在營前下車的尷尬。

馬車穿過營地,駛過的道路大多平整,紮下的帳篷井然有序。

中軍大帳前,兩隊甲士相向而立,皆佩全甲,手持戈矛。

遇王子歲經過,眾人的目光聚集過來,霎時讓他手腳冰涼,如同被一群猛獸盯上。

“王子,請。”見王子歲停住,馬桂開口催促。

王子歲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不安,繼續邁步向前,隨他進入中軍大帳。

帳外寒風凜冽,帳內卻是溫暖如春。

立木撐起帳頂,一架屏風落地擺放。

屏風兩側排開多盞銅燈,坐姿人俑頭頂燈盤,內藏機關,使得帳內火光明亮,卻不聞一絲煙氣。

王子歲不著痕跡打量,發現大帳內沒有火盆,僅有兩只晉國出產的銅爐。爐上有管道通向帳外,熱意即從該處散發。

迅速掃過兩眼,王子歲便不再多看。

他牢記此行的使命,捧著木盒上前兩步,站定在林珩對面,有禮道:“貿然拜訪,侯伯莫怪。”

和之前見面時不同,林珩換下袞服冕冠,身著一件寬袖長袍。

玄色為底,刺繡金紋。

隨著他的動作,袖擺上的花紋如水波流淌,衣料隱隱反光,分明是價值千金的越絹。

“王子客氣。”林珩擡起頭,請王子歲落座。

就在這時,屏風後又轉出一道身影,赤紅耀眼,好似火雲堆砌。烏黑的長發垂過腰際,耳下一枚玉玦,上刻的於菟栩栩如生,精致絕倫。

楚煜走出屏風,發尾輕輕搖曳。

青絲緋衣,極致地對比。

眼波流轉間,心神為之所攝,神魂幾要沉淪。

王子歲用力掐住掌心,勉強從驚艷中回神,心中暗暗納罕:他不是初次見到越侯,卻從未如今日一般失態,呼吸為之所奪。

不解剛剛壓下,馬上又有疑惑湧上心頭,使他神經緊繃。

越侯為何會在晉侯帳中?

莫非兩國有大事商量,是否關系上京?

疑問充斥腦海,再也無法壓下。王子歲心亂如麻,勉強維持鎮定,上前與楚煜見禮。

“見過越君。”

“王子有禮。”

楚煜來到林珩右下首,振袖落座。

他也是剛剛過營,事情說到一半,就聽人稟報王子歲登門。

王子歲因何而來,兩人都感到好奇。索性暫停議事,先請王子歲入帳,當面了解他的來意。

“王子此行所為何事?”待王子歲落座,林珩開門見山,直接問道。

“王兄移宮時發現此物。”王子歲也沒有贅言,直接推出抱了一路的木盒,由侍人送到林珩面前。

木盒無鎖,盒頂雕刻山川,盒身是纏繞的花枝。

盒蓋掀開,裏面放有一只陶瓶,瓶口密封,外層包裹蠟印。

“此物藏於王榻暗閣。”王子歲說明陶瓶來歷。話無需太過直白,意思已足夠明朗。

“原來如此。”林珩拿起陶瓶,指尖擦過瓶口的蠟封,能知是一件舊物,想是封存許久不曾打開。

“侯伯智略高遠,武功蓋世。今次入上京勤王,運籌帷幄,回天運鬥。赫赫之功,足標青史。依禮,宮內設饗宴,以彰勤王之功,請侯伯務必移駕。”王子歲趁勢開口,姿態謙遜,誠意十足。

林珩側頭看著他,沉吟片刻,突然扣上盒蓋,發出一輕響。

王子歲登時一凜,下意識擡頭望去,只見晉侯面無表情,難窺此刻情緒,越侯則是單手持盞,輕嗅著茶湯的香氣,神情似笑非笑,眼底卻是一片森冷。

王子歲喉嚨發緊。帳內暖意融融,他卻如置身冰窟,冷意侵襲全身,不禁打了個寒戰。

“王子聰慧。”在王子歲陷入恐慌時,林珩終於開口。出乎對方預料,話中不提饗宴,竟是對他的誇獎。

“謝侯伯誇贊。”王子歲受到驚嚇,竟也不敢隨意謙虛,唯有順著林珩的話去說,只求不出差錯。

局促太過,聲音都有些變調。

楚煜發出一聲輕笑,眉眼舒展,霎時艷光四射,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