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第2/3頁)

王子肥犯上作亂,意圖謀朝篡位,罪大惡極,實在死有余辜。但他身為王子,縱然是死也應遵循王族之法,鴆、絞亦或車裂,絕不該死在喜烽手下!

“你……”王子盛怒極發聲,卻被王子歲拽住衣袖。他轉頭看去,只見王子歲滿面凝色,正眺望宮外騰起的煙柱。

“那是什麽?”

諸侯也注意到異象,不禁面色微變。

林珩和楚煜對視一眼,當即命人前去查看。

楚項和趙弼距離更近,凝望煙柱騰起的方向,回想上京布局,三個字脫口而出:“貴族坊?”

尢厭下意識看向身後,他明明吩咐過莽山盜不許輕舉妄動,莫非他們陽奉陰違?當真如此,之前的商定全部作罷,他們的命絕不能留!

莽山盜首領很是冤枉。他可以對天發誓,絕非他手下所為。然而起火點在貴族坊,時間又太過湊巧,他實在百口莫辯。

“不要被我抓到,究竟是誰做的!”

相比眾人的疑惑,喜烽顯得太過鎮定,顯然早有預料。

林珩擡頭看向他,問道:“此事同你有關?”

“晉君明判。”喜烽咧開嘴,聲音中滿是惡意,更有戲耍大諸侯的暢快,“我有一妹,現在家中。我兄妹二人畢生之願,毀滅上京城,讓這座喜氏參與修建的城池為我族陪葬!”

“天子之城,王權之都,豈容你放肆!”

一道呵斥聲傳來,人群背後,執政的馬車停下,車門推開,須發皆白的老人走出車廂,手捧一只木盒出現在眾人眼前。

他身著長袍,頭戴象征執政的高冠。因久病形容枯槁,全身骨瘦如柴,幾乎撐不起衣袍。

病中本該蒼白憔悴,他卻目光炯炯,臉頰紅潤。單看神態氣色,絲毫不見病容。

他捧著木盒站定,與林珩遙遙相望。

昔日的孩童,手握權柄的執政。今日的晉侯,風燭殘年的老人。

四目相對,林珩擡起右臂,車旁黑騎敲擊盾牌:“分路!”

伴隨著命令傳達,黑色的晉甲如潮水分開,在執政身前讓出一條道路。

道路的另一端,正是林珩所在的玄車。

執政垂下眼簾,壓下嘆息聲,手捧木盒大步向前。身形雖然枯瘦,脊背始終挺直,風骨不墮,使人敬畏。

黑甲虎視眈眈,他卻目不斜視,來至林珩車前,目光對上林珩,沉聲道:“三年前一別,晉君風采更勝往日。”

“執政老矣。”林珩居高臨下,嘴角浮起笑紋,笑意卻不達眼底,一字一句針鋒相對。

“樹有輪,人有齡,年復一年,何能不老。”執政一派坦然,痛快承認他已老邁,分明是在主動退讓。

林珩眼底閃過詫異,正要再次開口,忽見執政上前半步,當著眾人的面掀開盒蓋,將木盒高高捧起。

殘陽籠罩下,盒中浮現微光。

白玉無暇,方底為座,上方雕有盤龍,象征天下共主。

“王印。”

執政手捧之物正是王權印璽。

眾人的目光聚集過來,連喜烽都神情微變,控制天子的手不小心放松,險些被天子掙脫。

掃一眼丹陛之上,執政的目光在天子身上短暫停留,旋即收回,迎上林珩的視線。

在他亮出王印的一刻,王子典三人心情激動,眼神變得灼熱。冷風襲過,發熱的大腦迅速清醒。

收回邁出的步子,三人相顧一眼,隱去眼底的一抹晦暗。

將眾人的表情盡收眼底,執政手捧王印,沉聲道:“天子背信棄義,臣子離心;倒行逆施,親子謀逆。自平王遷都,上京未曾有此大禍,幸諸侯出師勤王,力挽狂瀾,以正乾坤。晉侯為侯伯,居功至偉。”

這番話出乎所有人預料。

“執政如此誇贊,寡人受寵若驚。”林珩握緊劍柄,目凝霜雪,眼底醞釀風暴。執政所言看似好話,卻處處充滿陷阱,顯然是要陷他於不義。

楚煜神情微冷,下一刻又揚起笑容。眸光落在執政身上,話中隱含刀鋒:“寡人在上京九年,少見執政這般誇人。不知執政是真心實意,還是另有所圖?”

“寡人也想知道。”楚項隨之開口。他與楚煜是宿敵,難得立場一致,同仇敵愾。全因在上京為質期間,沒少見識執政的手段,都曾在他手中吃虧。

趙弼不落人後,緊接著說道:“寡人在上京期間,唯見執政效忠天子,君臣相得,傳為世間佳話。不想今日竟見君臣反目,實令寡人大開眼界。”

幾人你一言我一語,擺明了擠兌。

其余諸侯大眼瞪小眼,都是屏息凝神,輕易不敢作聲。

執政卻能面不改色,無視四人的態度,將王印捧得更高,朗聲道:“天子昏庸無道,不義無德,不堪為天下共主。仆年事已高,老朽無力,且沉疴在身,恐時日無多。為天下計,唯請侯伯掌王印,效言公當年之事,留朝教導新王。如新王不肖,亦可仿效上古,禪讓移權,匡扶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