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第2/3頁)

“都怪王子肥!”

恐懼籠罩之下,壓力揮之不去。

不想瀕臨崩潰,眾人下意尋找宣泄通道,王子肥成為最好的對象。

如果不是他犯上作亂,如果不是他癡心妄想,試圖謀朝篡位,今日的禍事根本不會發生!

“諸侯固有野心,不會公然襲擊王城。”

聰明人不在少數。

群雄並起,諸侯的野心昭然若揭。但禮制仍存,對眾人便有約束。沒有合適的理由,沒有發兵的借口,縱然是四大諸侯也不會冒天下大不韙,貿然攻打上京城。

是王子肥給了諸侯借口。

“討逆伐罪,好一個討逆伐罪!”

城破已成事實,眾人不能對諸侯聯軍如何,唯有向王子肥傾瀉怒火,對他恨得咬牙切齒。

一同被記恨的還有至今未露面的貴族。

“屍位素餐,一群酒囊飯袋!”

平日裏驕奢淫逸,動輒炫耀祖先功業,沾沾自喜。需要他們發揮作用時,竟一個也不露面。

城民不想被恐懼淹沒,繼而陷入絕望,只能經由憤怒發泄情緒,對王子肥和貴族破口大罵。

奪路而逃的守軍藏身巷道,唯恐暴露痕跡被諸侯聯軍發現,反比城民更加安靜。

依照常例,每逢城破必然會出現騷亂,時間或長或斷,亂兵的破壞力不容小覷。

今日的情況卻不同尋常,敗軍生怕丟掉性命,千方百計藏匿,沒膽子四下騷擾。

諸侯聯軍的勝利輕而易舉,損失大可以忽略不計。入城後軍紀森嚴,在大諸侯的指揮下直驅王宮,沿途不作停留。

有個別人意圖生事,無需林珩等人下令,附庸國的國君和氏族就會動手。

經歷城下一戰,凡精通政治之人都會明悟,晉侯所圖非小,必牽涉天下諸侯。這個緊要關頭,誰敢因貪心橫生枝節,就是所有國君的敵人,絕不容姑息!

戰車長驅直入,騎兵和步甲緊隨其後。

數十萬大軍沒有全部入城,僅有一部分,也足以帶給城中震撼。

戰騎途經貴族坊,執政聽聞消息,他的反應出人預料,沒有因城破動怒,而是異常平靜。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召來府中良醫,命其熬制最後一副湯藥。

良醫聞言大驚,忙不叠勸說:“家主,藥性太惡,萬萬不可!”

“去熬。”執政堅持己見,強撐著坐起身,推開兒子攙扶的手,沉聲道,“我有一事必須做,否則……”

話沒有說完,中途被咳嗽聲打斷。

執政咳得喘不過氣,臉頰瘦得凹陷,眼底爬滿血絲,死氣縈繞全身,分明大限將至。

良醫還想再勸,擡頭對上執政陰沉的目光,心猛然一跳,終不敢多言。

“仆馬上去熬藥。”道出這句話,良醫起身退出門外。

站在廊下,遇冷風吹過,他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深知執政的病情,服用原本的藥方,悉心調養,還能撐上一段時日。換成這副虎狼之藥,今日或能起身,卻會耗盡心血,注定命不久矣。

想到執政服藥的後果,良醫低聲嘆息,愁容滿面。可想到城中情況,他也能理解執政的選擇。

時間不容耽誤,他唯有壓下思緒,快步去往藥室。不假手藥奴,準備親自為執政熬煮這副湯藥。

在他身後,廂室門緊閉,仍有咳嗽聲傳出,時斷時續。

房間內,執政靠坐在榻上,示意長子和次子近前,顫抖著手從枕下取出一只木盒。

盒身樸實無華,絲毫不起眼,看上去平平無奇。

盒蓋掀起,裏面是一只方形布包。解開上方的繩結,一抹微光閃過,執政的兩個兒子神情劇變,同時倒吸一口涼氣。

“天子印璽?!”

眼前之物,分明是王子肥為之焦頭爛額,遍尋不著的王印!

兄弟倆對視一眼,看清對方臉上的震驚,一起將目光轉向執政,欲言又止:“父親,這方印璽……”

“天子藏於宮內,我命人設法取出。”執政咳嗽兩聲,飲下半盞溫水,壓下喉嚨間的癢意。

諸侯聯軍入城,即將逼近王宮。

晉侯的動作比他預期更快,也足夠狠心,行事果決令人嘆服。

“可惜。”執政發出嘆息,話有些沒頭沒尾。

早知有今日,他絕不會進言放歸質子。哪怕要背負罵名,也不該放虎歸山。

現如今,說什麽都晚了。

“晉侯為侯伯,揮師伐罪,王子肥注定不能活。天子彌留,醒來也命不長久。王城將有新主,登位之日,必要封賞勤王功臣,四大諸侯首當其沖,晉侯更是大功。”執政聲音低沉,似在說給兒子,又似在自言自語。

天子未立太子,繼位者必要倚靠大諸侯。作為利益交換,封賞必不可少,更要豐厚。

國庫空虛,土地有限,唯一能封的,也是有實際好處的只有爵位。

思及此,執政面色頹然,形容枯槁,愈發顯得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