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第2/3頁)

“君上是說,不只要休戰,還要聯兵勤王?”松陽君皺眉,抵觸之意顯而易見。

“公、侯、伯、子男。”楚煜沒有正面回答松陽君的提問,反而歷數爵位,“天子分封,定諸侯爵位,劃定封土,迄今四百年。時至今日,諸侯征戰,鯨吞蠶食,侯國何止百裏,千裏乃至萬裏不罕見。”

眾人不解楚煜真意,沒有貿然打斷,而是沉默靜聽。

“封土雖擴,爵不曾變。大國之君生為侯,死封公,數百年來不曾躍遷。小國亦是如此。寡人與晉君議,時移世易,有些規矩也該變上一變。”

聽完這番話,帳內氏族似有所悟,呼吸聲驟然加重。

“四大諸侯入上京,討逆伐罪,大功以封公。”鐘離君一字一句出口,尾音竟有些顫抖。

不怪他如此表現,自天子分封四百年,諸侯爵位代代傳襲,降爵者眾,奪爵者不鮮見,唯獨升爵者少。縱然有大功,生前也止步於侯,無一人封公。

此事約定俗成,數百年來不曾變。

但在今日,楚煜卻告知眾人,這個規矩將被打破。如何不讓眾人激動?

與楚國的血海深仇必定要報,但是,侯國躍升的機會更加難得。畢竟楚國不會跑,謀反的王子不是隨時都有。即便是有,也未必有侯伯為同盟,占據天時地利人和。

“君上,果真能封公?”沉穩如令尹,此時也不免挺直脊背,聲音中透出急切。

“封公,亦或更進一步。”楚煜微微傾身,掌心壓向桌面,面含淺笑,一語石破天驚,“分封伊始,天子定爵五等,公為次,王才為一等。禮未書諸侯止於公,何不能稱王?”

話音落地,帳內再度陷入寂靜。

包括令尹以及楚煜的兩位叔父在內,所有人震驚於這番話中的野心,腦海中嗡嗡作響,集體瞠目結舌。

相隔不遠的晉軍大營內,楚國令尹賈吉和齊國相匡斌聯袂穿過營地,來到中軍大帳前。

身為敵軍使者,車駕不允許入營。

兩人只能在營門前下車,徒步穿過營內。

風雨實在太大,兩人一路走來,雖有侍人撐傘,衣袍下擺仍被打濕,留下暗色痕跡。匡斌一身青袍,暗痕尤為明顯。

大帳前,兩名侍人掀起帳簾。

冷風襲入帳內,短暫卷動燭火,卻壓不滅滿目明光。

帳內鋪著獸皮,雖然是拼接,花紋和顏色卻相當接近,看上去渾然一體,十分難得。

數十盞青銅燈落地擺放。燈身鑄成人俑,內藏流通煙氣的管道,靠近也聞不到嗆鼻的氣味。

取暖的不是火盆,而是打造精美的銅爐。

這是晉國匠人獨有的手藝,從不曾外傳。爐內燃燒的炭也是晉地出產,被商人運往各國,都是大受歡迎。

賈吉和匡斌走入帳內,晉國氏族分坐兩旁,並有西境諸侯在側,壓力非比尋常。

兩人腳步不亂,徑直走向上首,始終面不改色,神態自若。

將兩人的表現收入眼底,林珩緩慢垂下眼簾,掩去眸底一抹暗色。

來至寶座前,相距三步,賈吉和匡斌同時停下,持符節行禮,口稱:“參見君侯。”

“起。”林珩直接喚起,看似並沒有為難之意。

“謝君侯。”賈吉和匡斌從容起身,無需林珩詢問,直接道明來意,並親手捧上國書。

“仆此行,為能休戰。”賈吉開門見山,沒有隱約其辭,“妖風四起,雨水連日,實乃不祥,巫蔔再戰不宜。況兩國交鋒起於誤會,君上願贈五城與晉,換以消弭幹戈。”

“齊同願贈五城,以示誠意。”匡斌隨後道。

兩人只道對晉割城,對越只字不提。

兩封國書擺到面前,林珩隨意翻開,一目十行掃過,當場發出一聲冷笑。

“誤會?可笑!”他拋開竹簡,視線掃過匡斌,其後鎖定賈吉,“楚項蔑我晉國,更往上京顛倒黑白,豈能就此善罷甘休!”

“君侯,野地風雨不斷,大軍連戰數日,死傷千百。楚欲休戰,非無力取勝。君侯果真要一意孤行,不計代價不死不休?”賈吉迎上林珩的目光,不閃不避。

“是又如何?”林珩態度強硬,根本不似作戲,大出對方預料,“爾等真要休戰,自應拿出誠意。僅僅五城,且絕口不提越國,究竟是要求和,還是要趁機挑撥離間?”

賈吉和匡斌同時一凜,匆忙解釋道:“君上誤會……”

不想話為說完,直接被林珩打斷:“是不是誤會,爾等心知肚明。”

晉國氏族神情肅穆,盯著賈吉和匡斌目光冰冷,仿佛隨時要拔劍而起。

心思卻和表情截然不同。

若非親耳聽過林珩的計劃,八成會以為他真要死戰到底,不分勝負絕不罷兵。

“君侯可知上京有變?”匡斌突然出聲。

“寡人知曉。”林珩頷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