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第2/3頁)

夏夫人動作僵住,不可置信地看過來:“你在說什麽?”

“你這樣鬧,莫非以為宮內人都是聾子瞎子,不知你目的為何?”公子路滿面冷色,話中不留余地,“你莫不是以為我這個殘廢能獨攬大權,讓你越過正夫人?”

“你殘廢是為了誰?!”夏夫人突然爆發,用力推開堂,氣沖沖進入室內,直接來到公子路榻前,一把揮開他手中的絹,掀起蓋在他腿上的獸皮毯,“你父被毒殺,你助田齊脫身,他倒是平安,如今大搖大擺歸國。你得到什麽,這雙腿,這雙腿!”

夏夫人聲嘶力竭,雙眼泛紅,聲音中滿是恨意。

“我兒能駕戰車,能禦馬開弓,年少即勇。現如今竟不能行走,後半生困在榻上,你如何甘心!”

“依母親之意,該當如何?”相比夏夫人的激動,公子路顯得異常平靜,甚至稱得上冷漠。

“權力是你該得的。”夏夫人逼近公子路,眼底燃燒狂熱,語氣斬釘截鐵,“就是君位也未嘗不可。”

公子路望著她,目帶審視,良久才道:“母親,這是你的意思,還是外大父?”

“有何區別?”

“若是你,我勸你打消念頭,我能保你平安。若是外大父,勞你轉告一句話,花氏滅族。”

夏夫人愣在當場,驚愕地看向公子路:“你說什麽?”

“母親,父君生前上疏天子,請封公子齊為世子。冊封已下,不容更改。先時信平君叛亂,我護阿齊離開是盡長兄之責,也是臣子本分。如今逆賊就縛,我掌君印不過權宜之計,待世子入城自當交還。”公子路直言不諱,徹底碾碎夏夫人的奢望。

“我知母親憤懣,但不該恨錯人。究其根本,信平君才是罪魁禍首。還有參與叛亂的氏族和宗室,他們才是應該憎恨的對象。”

“阿路,你難道不想要君位?”夏夫人仍不甘心。

“不想。”公子路搖了搖頭,擡手止住夏夫人的話,拍了拍自己的雙腿,“不提我雙腿俱廢,國君寶座上不能是一廢人,只道世子,有天子冊封,晉侯維護,執掌大權順理成章。這次能拿下逆賊,蓋因西境大軍摧枯拉朽,所向披靡。沒有這股強風,縱然我智計百出也不可能扭轉乾坤。”

夏夫人咬住嘴唇,攥緊雙手沒有出聲。

“母親,外大父應未告知你,花顏在晉軍中。阿齊借他之口傳訊,要花氏保全我,否則就誅花氏全族。”公子路一邊說,一邊抓起被掃落的絹,遞到夏夫人面前,“這是世子的信,母親無妨親眼看一看。”

看著絹上的文字,夏夫人的心情異常復雜。

“或是假言……”

“花顏未死,花巨也在,當面對質一戳就破,何能假言?況世子有晉侯相助,以兵勢強壓易如反掌,何必作態?”

夏夫人垂下眼簾,無言以對。

“今日之事,我不計較,母親回去後,我會派人看守偏殿。世子歸來之前,母親安心休養,不要再出來了。”

“你要關著我?!”夏夫人驚聲道。

“母親,我在保你性命。”公子路失去耐心,當即召人請走夏夫人。

不料殿門推開,正夫人就站在門外。

三人相對,夏夫人僵在當場,面色忽青忽白。公子路無法起身,只能在榻上行禮。

正夫人邁步走入殿內,示意他不必多禮,隨即轉向夏夫人,溫和道:“我知你心中有苦,非是真正性惡。信平君雖敗,國內事未平,料是有人進讒言,想借你挑撥阿路和阿齊兄弟。風波不息,隱患猶在,你我為母,理應為子考量。若心中怨恨難平,我代子謝罪,可行?”

“夫人不可!”夏夫人和公子路一同出聲。

夏夫人更是滿臉羞愧,就要俯身下拜。

正夫人扶住她,握住她的手,其後轉向公子路,道:“國祚能保,阿路居功至偉。阿齊歸來,我會與他說,與阿路同掌政軍。”

“夫人,我無意……”

“就這麽定了。”正夫人打斷公子路,拉著夏夫人往外走,“你歇息吧。我與你母還有事。”

她的腳步匆匆,壓根不給公子路反對的機會。

離得遠了,還能聽到聲音傳來:“你上次的繡帶我甚喜,用的什麽針線?”

堂和數名內侍站在一旁,目光看向公子路,等候他的命令。

夏夫人被正夫人帶走,圍殿顯然不可行。

“退下吧,今日之事不可走漏半點風聲。”

“諾。”

內侍們退出殿外,公子路靠在榻上,再看田齊的書信,想到正夫人與他的相似處,不覺搖頭失笑,笑容裏增添幾分溫度。

蜀侯宮內風平浪靜,夏夫人不再生事,使暗中攛掇的氏族和宗室大失所望。

公子路命人多方探查,鎖定可疑的幾家,暫時按兵不動,只待田齊歸來再做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