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第2/3頁)

聽完軍仆的講解,信使的疑惑得到解答,不覺心生羨慕。

他到過肅州城,和上次來時相比,城中變化明顯。

同為強國,禹州城一樣壯觀宏偉,越人也是強悍勇猛,但晉人身上分明多出一種精神,蓬勃向上,發奮進取,似能力吞山河。

接下來的一段路,信使收斂情緒,沒有再現出好奇。

軍仆察言觀色,心中有所猜測,當即不再多言,一門心思在前引路。

靠近晉侯宮,人潮逐漸稀疏,氏族馬車增多。

尚未抵達宮門,前方已停靠數十輛馬車,遠超過平日之數。

軍仆不明所以,謹慎起見,引信使繞車而過。見到守門的甲士,快步上前通報:“越國信使,入城求見君上。”

查驗過信使銅牌,甲士喚來一名侍人,由後者引信使前往正殿。

“今日朝會,君上論功行賞。各家郎君齊至,需至側殿等候。”侍人在前引路,向信使說明情況。

兩人穿過宮道,來至正殿前,遇到守在殿門外的馬桂。

“桂翁,越國信使。”侍人三言兩語說明情況,隨即側身讓至一旁。

“朝會剛啟,君上暫不能召見,君請隨我來。”馬桂親自為信使帶路,將他安排在側殿,命人送上食水。

“多謝。”信使謝過馬桂,在殿內落座。

趕路時不覺如何,如今聞到食物的香氣,他頓覺饑腸轆轆。凈過手後飲下熱湯,拿起糕點和肉幹大嚼。

見他姿態從容,馬桂留兩名侍人在內,自己退出殿外,轉身返回大殿。

彼時禮樂聲剛停,群臣依次落座。

相比之前的朝會,兩班隊伍多出一截,都是在北荒之地立下戰功的氏族郎君。

林珩身著袞服,頭戴冕冠,背對一面金屏風坐在上首。

馬塘手捧一卷竹簡,身邊還有一只木箱,裏面都是等待宣讀的詔書。

得到林珩允許,馬塘展開竹簡,當著群臣的面宣讀:“君上有詔,行軍功爵。爵分十二級,以敵首論功。”

此事早有默契,勛舊、新氏族無一反對,當下齊聲領旨。

軍功爵打破世卿世祿,動搖氏族根基,本該招來反對。無奈林珩強硬霸道,鐵腕治國,氏族深知他的作風手段,沒人想做出頭的椽子。

鈍刀子割肉雖疼,總好過一命嗚呼。

智淵等人看得分明,新法得國人和庶人擁護,自頒布以來頌聲載道。氏族若是極力反對,相當於站到國人庶人對立面。宮內情緒一旦激化,難保幽公末期的一幕不會重演。

氏族再強,組成國家的基石卻是國人和庶人。

基石破碎,失去支撐,氏族安能存焉?

“爵分二十級,斬首論功。”

“爵不世襲,一代而沒。賞賜田林、奴隸不收回,仍歸其家。”

“爵至十五級可入朝,與下大夫同班,俸祿、車馬、宅邸亦同。”

“爵至二十級領一軍,位比上大夫。”

馬塘的聲音在殿堂回蕩,氏族們表面不動聲色,看上去十分平靜,實則心潮湧動,心中各有思量。

公子齊得到特許,今日列班聽朝,坐在公子原身旁。

他仔細觀察殿內眾人,發現晉國氏族不僅能征善戰,在政治上也極其老成煉達。不提智淵、陶裕和鹿敏等人,也不提陶榮、雍檀之輩,觀年輕一代的智陵和費廉,都難辨別他們的真實情緒。

君子藏器,待時而動。

從晉國氏族身上,田齊清楚看到差距。回憶蜀國上下,多是信平君這樣的小人,有識之士寥寥無幾。莫怪晉能位列四大諸侯,數十年如一日強盛不衰。

“北荒之戰,滅十三部犬戎青壯。戰有功,功必賞。”林珩聲音平穩,沒有太大起伏,卻令群臣同時一振。

“馬塘,宣。”

“諾。”

馬塘又展開一卷竹簡,上面清楚記載新軍將校斬獲。

他每念出一個名字,就有一名氏族郎君起身。右班以智陵、費廉為首,左班則以鹿霆為領頭羊。

與家中長輩一般,年輕一代仍保持距離,彼此間涇渭分明,關系難以融洽。

林珩不同於幽公,無意朝堂傾軋。勛舊和新氏族難以調和,既有歷史原因,也有部分刻意為之。雙方不至於水火不容,仍彼此看不順眼,很難站到一起。

念完最後一個名字,馬塘合攏竹簡退至一旁,垂手不再出聲。

林珩掃視眾人,親自宣讀爵位和賞賜。

“封爵,賞田。”

“智陵、費廉、鹿霆首功,賜鐵劍。”

鐵劍?!

此言一出,群臣大吃一驚。

“君上言鐵劍?”

“莫非是楚劍?”

殿內驟起議論聲,眾人心頭火熱。連素來八風吹不動的雍楹都睜大雙眼,難掩心中激動。

將眾人的表情收入眼底,林珩向馬塘示意,後者上前一步,揚聲道:“君上賜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