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第2/3頁)

舞人化身甲士,氣勢雄渾,吼聲震天。

火光變色,暈染開一片刀光劍影,恍如置身屍山血海。

嗡!

控弦聲突起,夾雜在樂聲中,非耳力過人實難分辨。

舞人平放短矛,舞蹈即將結束,數道銀光突然閃爍,半數襲向公子齊,余下飛向上首,赫然是沖林珩而去。

“君上小心!”

“刺客!”

刺殺突如其來,田齊來不及閃躲,被鬥圩和鬥墻護在身後,驚險避開致命一擊。

飛向林珩的箭矢盡被攔截。

黑甲從席間撲出,擎起盾牌包圍林珩。只聽數聲鈍響,利矢撞上盾牌,接連掉落在地,盡數當場彎折。

刺客偷襲不成,一起拔刀沖入席間,開始亂砍亂殺。

氏族來不及拔劍,情急之下舉起矮桌抵擋。國君們趁機拔出佩劍,合力圍殺刺客。除個別人外,大多表現悍勇,未見半分怯意。

刺客不到十人,在圍殺中接連倒地,非死即傷。

最後兩人負隅頑抗,臨死還要拉人墊背。手剛剛探出,就被飛來的短矛貫穿胸膛,踉蹌半步倒在地上。

戰鬥結束後,宴會場一片狼藉。

林珩面色陰沉,越過黑甲行至下首,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刺客,冷冷道出一個字:“查。”

晉侯大營守衛森嚴,甲士日夜巡邏,堪比銅墻鐵壁。今日舉辦宴會,營內人員龐雜,彼此間多不熟悉,宵小才能趁虛而入。

隨著林珩一聲令下,軍仆推出拒馬,大營門從內關閉,甲士在門前把守。

營內眾人奉命集結,隨扈被逐一清查,不放過任何可疑。

“諸位見諒。”林珩嘴上客氣,態度森然,沒有任何通融余地。

此舉固然蠻橫,在場眾人無一反對,連許伯都未出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現場鴉雀無聲,靜得駭人。

突然,篝火中發出爆音,柴堆被燒塌,烈焰飛卷,火星四濺。

“找到了!”

人群外,負責搜查的甲士找到線索,發現宋伯隨扈少去九人,正合刺客數量。查驗幾人容貌和衣履,核對特征,證實所料不錯,九人確實出自宋伯隨扈,跟隨宋伯一同過營。

看到馬桂呈上的證據,林珩擡起頭,在人群中鎖定宋伯:“君伯有何解釋?”

突然間大禍臨頭,宋伯驚得魂飛膽喪,眼前一陣發黑。

西境諸侯站在林珩兩側,目光齊刷刷看過來,鋒利尖銳如有實質。

強大的壓力下,宋伯近乎要昏厥,卻知萬不能昏倒。他只能狠掐大腿,強迫自己保持清醒。

今日之事處理不好,宋國恐將亡,他也會背負上罵名。破壞會盟,刺殺晉君,哪一項都是大罪。

可他的確冤枉,對刺客一無所知。

刺殺,刺殺!

電光火石間,一幕畫面閃過腦海,宋伯抓住救命稻草,焦急道:“我絕無害君侯之心,天地可鑒,鬼神共證!前公子齊過宋險喪命,我常懷愧疚,相關人等盡下獄,怎會再行反復之舉。此九人行刺君侯,欲殺公子齊,目的昭然,定為信平君所派!”

話音剛落,議論聲頓起。

宋伯所言看似為己開脫,卻也能經得起推敲。

可惜他沒有證據,一切口說無憑。為掩蓋真實目的襲殺兩人,再將罪名推給信平君,同樣也能說得通。

“君侯明鑒,我實是被栽贓,百口莫辯啊!”宋伯變顏變色,當場痛哭失聲,半點不似作戲。

議論聲戛然而止。

眾人看著宋伯,神情各異。不信也好,同情也罷,無人開口幫忙求情,也未見落井下石,只待林珩決斷。

宋伯哭得傷心,一時間悲憤交加。恨意猶如烈火,熊熊燃燒,瞬息燎原。

他憂心宋國,恐慌自身,對刺殺的幕後主使恨之入骨,恨不能飲其血啖其肉!

林珩許久不作聲,專心審視宋伯的神情變化,不放過端倪。

在宋伯瀕臨絕望,以為終將難逃一死時,林珩的聲音終於響起:“君伯所言有理。不過口說無憑,君伯應該明白。”

“我知,我知。”峰回路轉,宋伯立刻打起精神,語速飛快,“信平君怙惡不悛,惡積禍盈,我與之不共戴天!出兵蜀地,宋請為先鋒!”

宋伯慷慨激昂,當中表達決心。

見林珩不言不語,他狠狠一咬牙,繼續道:“我年邁,時有昏聵。世子才具有限,唯公子有能堪重任。出兵之時,擢公子有為軍將,持虎符,領相印。”

此言出口,周圍頓起吸氣聲。

宋伯無暇關注,注意力集中在林珩身上,仿佛在等待宣判。

良久,林珩終於開口:“善。”

僅僅一個字,仿若仙音。

在生死間走過一遭,宋伯如蒙大赦,蒼白的臉龐終於有了血色。

刺殺一事暫時了結,主謀蓋棺定論。

宴會無法繼續,好在會盟順利完成,眾人陸續告辭歸營,準備明日啟程,隨晉侯前往北荒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