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第2/3頁)

“公子,小心為上。”智淵和費毅同時開口。

話音落地,兩人對視一眼,又同時移開目光,心下發出冷哼。

“推門。”林珩對兩人頷首,旋即向黑騎下令。

“諾。”

數名黑騎翻身下馬,掌心覆上門板,用力向內一推。

吱嘎聲傳來,繼而是砰地一聲。

宮門虛掩,門軸斷裂,本就岌岌可危。此番遭遇外力,瞬時間轟然倒塌。

兩扇門板落在地上,陷入堆積的雪中。

“走。”

踏著倒塌的門板,林珩策馬走入宮內。戰馬踏上宮道,身後留下清晰的蹄印。

氏族們正要下馬,見狀改變主意,打馬跟在林珩身後。

看著腳下的宮道,眺望晨光中的鄭國宮殿,眾人目光閃爍,心中似有快意,也湧起諸多感慨。

大火未波及宮內,殿閣保存完整,屋頂堆滿積雪。

鄭侯宮同晉侯宮布局相似,林珩輕易找到正殿,在丹陛前下馬。

殿外空空蕩蕩,異常地冷清。

殿門雕窗緊閉,廊下倒伏數人,屍體被雪覆蓋,僅能看到隆起的輪廓。

黑騎上前查看,發現死者都是私兵,各個臉色青黑死狀可怖,應該是中毒而亡。僅有兩人是死於刀下,傷口在脖頸處,一刀斃命。

黑騎查看過傷口,對比刀痕,彼此交換目光。

“死士。”

死士?

林珩聽到結論,想到潛伏城內的庸,當即提步登上台階。

“開門。”

“諾。”

黑騎擡手推門,發現推不動,索性擡腿一腳踹開。

一聲鈍響,殿門敞開,抵在門後的重物翻倒,竟是幾具僵硬的屍體,身上還穿著華服。

光灑入殿內,驅散少許幽暗。

林珩背光而立,相隔洞開的殿門,越過遍地倒伏的屍體,看到屏風前的鄭侯。

和死去的氏族一樣,他臉色青黑,五官猙獰。一手握住喉嚨,另一只手還牢牢握著寶劍。死前雙目圓睜,無光的眼中充滿血絲,凝固憤怒和驚恐。

智淵等人出現在林珩身後,看到眼前一幕,皆是倒吸一口涼氣。

“服毒?”

“更類毒殺。”

連出城迎戰都不敢,沒人相信鄭侯和氏族會服毒殉國。

林珩環顧殿內,目光定在一處。

他邁步跨過殿門,徑直登上石階,繞過屏風,發現靠坐在屏風後的蠱醫。

蠱醫懷抱一只香爐,身周散落數只陶瓶。肩膀和腰腹染血,呼吸十分微弱,顯然命不久矣。

聽到聲音,他艱難睜開雙眼。

一抹玄色闖入眼簾,他掀起嘴角,笑容無聲。

“公子,你來了。”

“是你所為?”林珩半跪下身,視線和蠱醫平齊。

“珍夫人定策,我下毒,庸帶死士收尾。”或許是回光返照,蠱醫忽然有了精神,一口氣道出整件事的經過。

“珍夫人在何處?”林珩繼續問道。

“隨庸離開,帶走先君屍身。”蠱醫松開手,香爐滾落到一旁,他艱難地坐正身體,擡手扶正冠帽,沙啞道,“公子,仆早該死,今能為國而死,死得其所。”

林珩凝視蠱醫,沉聲道:“我許你歸國,以氏族禮葬。”

“謝公子。”蠱醫叩首在地,再也未能起身。氣絕時,面色和緩,嘴角猶帶著笑。

林珩直起身,轉身走出屏風。

不多時,幾名黑騎入內,彎腰擡起蠱醫的屍體,將他擡出殿外。

嶺州城外,隨軍主簿正在清點鄭人的數量,抓緊登記造冊。中途遇上一支古怪的隊伍,數名彪形大漢拱衛一名老者和昏迷的女子,老人身後有一輛大車,車板上蓋著蒙布,依隆起的形狀推斷很像是一具棺材,且制氏非同一般。

主簿心下生疑,沒有莽撞靠近,而是暗中召來軍仆,指了指古怪的一行人,低聲道:“速去報甲長。”

“諾。”軍仆轉身離開。

數息過後,一隊甲士快步行來,手持長矛包圍四周。

老人不動聲色,視線越過主簿落到帶隊的甲長身上。他從袖中取出一張絹,向甲長展示上面的印章。

“君識此印?”

甲長一眼認出玄鳥紋。

在晉國內,能使用此印的唯有一人。

“仆受公子珩調遣。”庸壓低聲音向甲長表明身份,又指了指車上棺槨,“棺中乃是先君。”

甲長頓時一凜,命人看守四周,親自駕馬奔入城內,向林珩稟報此事。

他前腳剛剛離開,珍夫人就從昏迷中蘇醒。

她睜開雙眼,單手撐著車欄坐起身。頭仍有些昏沉,四肢酸軟無力,隨時可能倒下。

“夫人。”庸走上前,目光沉靜。

“庸,是你?”珍夫人捏著額角,回憶昨夜經過。

“仆奉命護您出城,自該竭盡所能不辱使命。”庸沒有過多解釋,坦言是自己所為。

“蠱醫在何處?”暈眩漸漸緩和,珍夫人確信這是中藥的症狀。庸做不到,只能是蠱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