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第2/3頁)

認出武器來歷,楚煜暫將箭頭放到一邊,邁步走到榻前,振袖坐到一旁。如玉的面龐沒有任何表情,卻偏偏令人倍覺森冷。

時間飛速流逝,湯藥煮好,用木管送入越侯口中。

漸漸地,藥效開始發揮,傷重的越侯有了變化。先是手指顫動,繼而嘴唇微啟,雙眼勉強睜開。

他從昏迷中蘇醒,神智開始恢復。

“近前……”

“父君?”

看出越侯的嘴型,楚煜傾身靠近。

越侯單手探入枕下,推出一只木匣,示意楚煜接過。

“虎符,調中軍,屠梁氏。”越侯失血過多,氣力不濟,話說得斷斷續續,“國太夫人拘宮內,松陽、鐘離不從,殺。”

“父君,傷您的是楚人之箭。”楚煜靠近越侯,低聲道。

“無妨。”越侯粗喘兩口氣,單手覆上傷口,聲音低沉,“主謀,合謀,內應,總有其一。”

“煜明白。”

楚煜直起身環顧殿內,醫、侍婢及藥奴皆是膽戰心驚。被他的視線掃過,仿佛利刃抵至脖頸,更覺毛骨悚然。

“熊羆。”

“仆在。”

伴隨著楚煜的召喚,一名彪形大漢出現在殿前。

“你帶人守在這裏,不許任何人出入,違命者殺。”

“諾!”熊羆抱拳領命,單手扣住腰刀,直挺挺站在殿前,赫然是一尊門神。

楚煜正要轉身離開,突然被越侯叫住:“阿煜,你的傷?”

“父君,我無礙。”

刺殺不只針對越侯。

冬獵祭祀,父子倆的車駕行在最前。

兩人追逐鹿群,正要投矛時,箭矢忽從樹後飛來。越侯肩部被洞穿,當場血流如注。楚煜胸前的玉鉤擋住利箭,所幸並未受傷。

碎裂的玉鉤遺失在獵場,楚煜衣襟微敞,染上越侯的血,洇出大片暗痕。

見越侯仍不放心,楚煜索性扯開衣領。

“父君,我確實無事。”

確認他毫發無傷,越侯終於松了一口氣。神經驟然放松,強撐的力氣耗盡,他疲憊地倒在榻上,交代楚煜道:“事不宜遲,速往軍營。”

“諾。”

安排好殿內諸事,楚煜轉身走出殿門。

殿前甲士潮水般分開,半數繼續守衛宮內,半數追隨楚煜離宮,登車上馬馳往軍營。

宮門前,松陽君和鐘離君聞訊趕來,卻被虎賁攔截。

得知越侯在獵場遭遇刺殺,如今生死不明,兩人心急如焚。奈何無法硬闖,只能在宮門前盤桓。

“阿煜!”

見到楚煜的傘車,兩人同時追上前來。

雙方距離漸近,傘車竟不減速。

楚煜不下命令,駕車的馬奴對兩人視若無睹,用力揮動韁繩,驅車繼續向前。

見此情形,松陽君和鐘離君大吃一驚,本能向路旁閃躲。傘車從兩人中間穿過,帶起一陣勁風,險些將他們掀翻在地。

“楚煜!”

待兩人站穩,車輛早已揚長而去。

全副武裝的甲士跟在車後,策馬飛馳踏碎積雪,速度快如閃電。

虎賁未接到調令,始終嚴格把守宮門,不允許任何人出入。

松陽君和鐘離君無計可施,守在宮門前也打探不到任何消息,只能暫時打道回府。

“楚煜離宮,大兄應是性命無礙。冬獵祭祀時出事,事情不會善了。”鐘離君分析道。

“梁氏是否有幹系?”

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敢輕易下結論。

“先回府。”

馬車穿過街道,兩人都是心事重重,暫時忽略了城中變化。

鐘離君率先到達府邸,松陽君仍要前行一段距離。

馬車停在台階下,鐘離君在門前下車,尚未進入府門,道路對面忽奔來幾匹快馬。

門客勒住韁繩,迅速翻身下馬。

幾人快步登上台階,氣喘未定,滿臉急色道:“家主,出事了!”

同一時間,松陽君也被門客堵住。

聽到後者帶回的消息,他愣在當場,滿臉不可置信。

“公子煜持虎符調動中軍。千名甲士入城東,包圍梁氏府邸。其言梁氏裏通外敵,同楚國勾結行刺君上!”

“什麽?!”松陽君大驚失色,顧不得許多,拉過一匹馬就要前往城東。

“家主不可!”門客雙臂抱住馬頸,竭力勸說道,“國君獵場遇刺,梁氏嫌疑重大。公子煜言之鑿鑿,必定手握證據。日前國君有意擢您掌軍,您更應該避嫌,不應牽連進去!”

門客聲嘶力竭,只為能勸阻松陽君。

一番話闖入腦海,猶如冷水當頭澆下,松陽君終於冷靜下來。

避嫌嗎?

他狠狠咬牙,心中天人交戰。

良久之後,他終於松開韁繩,轉身返回府內,再也沒有回頭。

“關門,速關門!”

門客擦去冷汗,連聲吩咐奴仆關閉大門。在事情了結之前,他勢必要勸說松陽君閉府,以免染上幹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