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第2/3頁)
一路行來,縣大夫眉心深鎖。想到肅州傳來的消息,不由得心潮翻湧。
許放等人著急趕路,日夜兼程,尚不知晉侯在祭祀上昏倒,流言傳遍肅州城,正鬧得沸沸揚揚。
遠在臨桓的縣大夫卻已得知消息。
針對許放的到來,他心中浮現諸多猜測。實情如何,還需當面才能確認。
走到廂室前,縣大夫壓下心中思緒,鎮定神情,推門走入室內。
“許內史。”
“壬大夫。”
雙方見禮後落座,許放不再如之前閃避,直接言歸正傳,道出自己前來臨桓城的目的。
“我奉命而來,有要事告知。”
說話間,他遞上攜帶一路的竹簡。
竹簡包裹在麻布中,撰寫的文字不長,內容卻是觸目驚心。
縣大夫從頭至尾瀏覽一遍,眉心再未舒展,眼底燃起怒色,簡直難以置信。
啪地一聲,竹簡被扣住。
他擡頭看向許放,目光灼灼,聲音低沉:“此事當真?”
許放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張輿圖,不緊不慢展開,讓縣大夫和主簿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是城邑圖!”
“正是。”許放頷首,仔細折疊輿圖,重新收回袖中,正色道,“若非阻攔及時,此圖已被送出宮,落在費氏手中。”
“怎能如此,安敢如此!”
縣大夫猛然一捶拳,牙齒咬得咯吱做響。
主簿拿起攤開的竹簡細看,雙眼猛地瞪大,當場瞠目結舌。
“君上要將臨桓城封給費氏?”
“事情未成。”許放點出實情,神情肅然,凜若冰霜,“一次能攔,兩次、三次又該如何?君上一意孤行破祖宗之法,此前早有先例。事關重大,恐危害國祚。”
縣大夫面沉似水,主簿沉默不語。
室內陷入寂靜,落針可聞。
“公子珩派許內史前來,想必已有對策?”
縣大夫看向許放,表情恢復鎮定。
冷靜下來之後,腦中轉動飛快。他料定對方有備而來,找上自己應該是已有腹案。
“公子確有吩咐,端看君敢不敢為。”許放凝視縣大夫,話語中飽含深意。
縣大夫目光微閃,看著許放默不作聲。
四目相對,視線如利刃絞殺。
雙方在默中對峙,直至一方敗下陣來。
縣大夫率先收回目光,聲音變得緊繃:“無害晉國,章有何不敢為。”
“善!”
許放拊掌大笑,向身旁人伸手,後者遞上一只扁平的木盒,盒身上沒有任何標記,唯有金色銅鎖格外醒目。
“請君親手打開。”
木盒遞到縣大夫手中,一同遞來的還有一把鑰匙。
盒身入手的刹那,壬章突覺掌心一沉。
鑰匙旋開銅鎖,盒蓋掀起,盒中靜靜躺著三卷竹簡,還有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像一個不規則的橢圓,一端開口,不知是何用途。
主簿探頭看一眼,對盒中物分外好奇。礙於身份限制,沒有馬上開口詢問。
壬章略過怪模怪樣的東西,拿起竹簡細看。
看過第一卷,他面現震驚。
看完兩卷,他百感交集,隱隱現出激動。
看到第三卷,他已是心潮澎湃,抑制不住喜色。
“許內史,此物果真如信中神奇?”壬章拿起盒中的馬掌,急切問道。
“我等坐騎均釘此物,君何妨親自一觀?”許放建議道。
“好。”
縣大夫當即起身,迫不及待去往馬廄,牽出一匹駿馬。
他顧不得袖擺沾染塵土,親自蹲下身觀察馬蹄,再令人策馬跑動,細看馬的狀態,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有此具,戰馬長途奔襲,何愁兵鋒不能遠指!”
眾人回到廂室,縣大夫一掃之前的猶豫,當面向許放承諾,一定不負公子珩所托。
“章親筆書信,煩請許內史轉交公子。”
“我定將此信轉呈。”許放頓了頓,又透出一句話,“公子曾言臨桓城為晉東出要道,以城為要塞,荒漠之土、世仇之地盡可取!”
言語豪邁,野心可見一斑。
縣大夫和主簿對視一眼,想到關於公子珩的種種傳聞,迫不及待想赴肅州,親眼見一見這位兇橫霸道智慧過人的嫡公子。
當日,許放一行人留宿縣府。
不多時,一則消息在城內傳開,在有心人的推動下迅速傳遍城內,鬧得滿城風雨。
“君上要封臨桓城給氏族。”
“君上要破祖宗之法!”
“我等為國殺敵,對君上忠心耿耿,君上卻舍棄我等。”
“昏君無道!”
在流言沸反盈天達到頂峰時,縣大夫又拋出一則消息,瞬時如水落熱油,城中上下一片嘩然。
“日前祭祀,國君登天祭台,竟在祭台上昏倒!”
敬奉天地鬼神的時代,晉侯在祭祀中昏倒,無法完成儀式,簡直駭人聽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