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第2/3頁)

聲音拔高變得尖銳,顯得格外刺耳。

見兩人出現,雙矛兵依舊站在原地,始終不肯讓開道路。

護衛兄弟倆的私兵邁步上前,放平手中長矛,矛尖鋒利,閃爍懾人的寒光。

“放肆?”

一道聲音傳來,打破僵持的氣氛。

林長和林原一同望去,就見一名黑衣少年施施然走來,出現在雙矛兵身後。

容貌俊秀,面色蒼白。

黑袍刺繡金紋,腰間束玉帶,帶下垂掛玉飾錦囊,彰顯其身份。

漆黑的雙眼睨著林長,短暫掃過林原,很快又回到前者身上。

鑲嵌彩寶的鞋履踏過地面,袖擺輕揚。目光銳利,冰寒徹骨,令林長和林原心生忌憚,下意識攥緊手指,握住腰佩的寶劍。

雙矛兵收起盾牌,自行分向兩側,為少年讓開道路。

林珩停下腳步,雙手袖在身前,語氣平緩,字裏行間卻隱藏刀鋒:“若言放肆,妾庶僭越該當何罪?”

聲音輕飄飄落地,林長和林原猝不及防,登時面紅耳赤。

“林珩,你敢辱我!”

林長早被晉侯的偏心寵昏了頭,愈發不知天高地厚。被林珩語言相激,氣急敗壞跳下馬車,奪過馬奴手中的鞭子就要抽過去。

他忘記了眼前人的身份,忘記了林珩不是其他庶兄弟,再不為晉侯所喜也不是他能肆意欺壓的對象。

“大膽!”

陶廉怒喝出聲,先一步攔到林珩身前,徒手接住馬鞭,順勢向後一拽。林長力量不及他,被拽得向前栽倒。為避免出醜,不得不松開手,使馬鞭被當場奪走。

氏族郎君們同時舉臂,車旁私兵刀劍出鞘,槍矛挺起,將兄弟倆帶來的護衛團團包圍。

林原臉色變了幾變,決定不吃眼前虧,咬牙走下馬車,彎腰向林珩拱手,厚顏道:“聞弟歸來,我二人欣喜,特地前來迎接,先前不過是一場誤會。”

睜著眼睛說瞎話,難為他能面不改色。

林原當場低頭,暗暗向林長遞眼色。

林長也知道形勢不妙,不甘地咬牙垂首,發誓要報今日之仇。

陶廉折起馬鞭,轉頭看向林珩,等待他做出決斷。

是放過還是追究?

林珩無視林原的謊言,回首望一眼宮門,指了指低頭的兄弟倆,對雙矛兵示意:“拿下。”

“林珩,你敢?!”

變化始料未及,林長和林原顧不得偽裝,命令私兵集結到左右,護衛兩人沖向宮門。

“去見父君!”

此時此刻,想起有狐達的警告,兩人後悔不叠。奈何世上沒有後悔藥,錯判局勢,只能自己品嘗苦果。

雙拳難敵四手,身旁的私兵一個接一個倒下,兩人失去保護。宮門近在咫尺,幾步距離卻如天塹一般。

最後一名私兵倒地,抱著扭曲的斷腿哀嚎。

雙矛兵走上前,制住持劍亂刺的林長和林原,反扭住兩人雙臂,強行將他們按跪在地上。

“林珩,父君不會放過你!”林長怒吼道。

林珩不理會他的叫囂,視線滑過馬車,掃過兩人的發冠、佩劍以及腰帶上的玉飾,面無表情,語氣冰冷。

“庶子駕玄車,佩王賜劍,戴世子冠,誰許的?”

一言既出,林長的叫囂戛然而止,林原也噤聲不語。

“帶過去。”

林珩轉身走向宮門,林長和林原被一同拖拽。

兩人再一次被按跪在地,身側就是先煥等人的頭顱以及堆成山的人耳,當場嚇得臉色青白,聲音哽在了喉嚨裏。

“庶孽僭越,違典律,鞭。”

話音落地,林珩翻過掌心,等待陶廉遞來馬鞭。

“林珩,你無權鞭我!”

“父君不會放過你!”

“放開我,你不能鞭我!”

兩人高聲叫嚷,希望有人聽到稟報晉侯。

的確有侍人跑向正殿,不想被內史攔截,半點風聲沒流入晉侯耳中。

內史負手站在宮門後,看著持鞭的林珩和跪在地上的兄弟倆,森冷的目光左右橫掃,侍人心驚膽戰低下頭,誰也不敢貿然行動。

“記住,國太夫人不喜妾庶。”

兩人吵嚷不休,林珩聽而不聞,沒有命人堵嘴。手持馬鞭甩了兩下,對手感十分滿意。隨即走向林長,腳尖挑起他的下巴,輕蔑道:“庶孽無禮不知法,如同野獸不教。我為晉室子,受天子賜爵,理當施以教化。”

伴隨著話聲,手中長鞭落下。

力量並不大,甚至沒劃破林長的外袍,卻令他顏面掃地,感到無比羞恥。

“不敬當鞭。”

“無禮當鞭。”

“目無典律當鞭。”

“僭越當鞭。”

每一句話落地都伴隨著一記鞭響。

當著勛舊氏族的面受鞭笞,林長尊嚴掃地,自以為的尊貴支離破碎,只余下耳畔的破風聲和背部的鞭傷刺痛。

十鞭過後,林珩罷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