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6章 永望·永亡·永忘(第3/3頁)

就算是不知道,其實也沒有關系,因為嗩呐一響,其他的一切都被壓了下去。

而那淒厲的音色,不論是表達喜慶的音樂,還是表達悲傷的音樂,似乎總是在悲喜之間。

悲中帶喜,喜中有悲。

這一刻,所有人都呆掉了。

《北大西洋狂想曲》最終的樂章,這最後一個主題,竟然不是二胡,而是嗩呐!

之前,所有的音樂,都是關於別人的,而只有這一首,是小白給自己的送葬曲。

以一個他並不擅長的樂器,他沒有參與的演奏,來結束自己的這個樂章。

這首曲子叫《永忘》。

時間從不會因為任何一個人的死亡而停滯。

而是在繼續向前。

被小白派去護送阿福的騎士們,驚訝的發現,阿福攜著他們的書信覲見皇帝之後,再見面時,就已經穿上了華麗的衣裳。

他們想要質問阿福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喝下了致命的毒酒。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那孤身一人前往歐洲的大清九阿哥,只有一個少時聰慧,而後平庸,在繼位之戰中搞風搞雨,最終搞得自己受辱淒慘而死的允禟。

就連後人,都不知道為何雍正對自己的同胞兄弟如此的憎恨,賜予他如此醜惡的名字,任由他宛若驅蟲一般腐爛在破敗的宅邸裏。

而今夜白騎士團的城堡裏,忠心耿耿的騎士,在某天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們的大團長。

有人說他騎著一匹白馬前往了北方。

有人說他孤身一人,搭上了前往東方的商船。

有人說他躲進了城堡的深處,再也沒有回來。

有人說他在一個陽光燦爛的正午化成了光。

還有人說,他終於找到了他尋找的少女,和那少女手牽著手,走進了北方的冰原……

騎士們等待著,等待著。

等待著他們的大團長回來。

等到須發皆白,等到肌肉松弛,等到了生命的盡頭……

也沒有等到他回來。

只有在某個月夜,會有幽幽的琴聲響起,有時候間隔一年,有時候間隔兩年。

直到某一天之後,再也沒有琴聲響起。

城堡在日復一日地破敗下去,人員也越來越少,越來越少。

直到最後一名蒼老的騎士,關上了城堡的大門,牽著一匹瘦馬,帶著一個匣子,蹣跚走向了遠方。

然後是戰火、荒草、日月輪回和無盡歲月。

淒厲的嗩呐聲,變得遼遠、悠長。

然後,突然又變得喜慶了起來,像是在迎接新生,迎接日光,迎接嶄新的時代,迎接一切令人欣喜和喜悅的東西。

只是這種喜慶和喜悅,卻讓人無比的壓抑和悲傷。

舊的一切終究會被遺忘。

沒有任何人會被永遠銘記。

人終究會被永遠的遺忘。

死亡和被人遺忘,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死亡?

聽完這首曲子,幾乎所有人,都呆呆坐在那裏,看著那頁面,就那麽靜靜坐著。

哭、笑、瘋。

還有人,去找到了谷小白沒有寫出來的那半首詩。

“遠方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鏡高懸草原映照千年歲月

我的琴聲嗚咽淚水全無

只身打馬過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