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母親

如果換成江禪機或者紅葉學院裏任何一位師生,恐怕都是給院長一個痛快就得了,33號和宗主卻采取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的手段,因為忍者學院的作風是對等報復,就像是梅一白害得某位忍者丟了一只手,忍者就要向梅一白索回一只手,不多也不少,這就是紅葉學院與忍者學院行事作風的區別吧。

至於院長最後不堪折磨而選擇自殺,這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畢竟孤兒院的女生們由於四人住一個房間,平時都互相監視,可能連自殺的選項都沒有。

江禪機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問,竟然牽扯出如此驚人的往事,不過這個故事裏多少有些令人疑惑之處,於是又問道:“我有個問題不明白,孤兒院裏那些裝聾作啞的老婆子就不提了,難道你們沒有向那些普通的社工嘗試說出你們的遭遇麽?”

“說了,怎麽會沒有?你以為我們是笨蛋嗎?”33號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33號不是第一個嘗試反抗的,在她之前也有人嘗試過,把女生們的遭遇悄悄告訴白天的社工、志願者或者老師。

不得不說,院長的學術聲譽和社會聲望實在太高了,大部分人聽說之後都不相信,或者心裏相信但不敢惹禍上身,但還有少數幾個心存正義的志願者勇敢地選擇了報警或者舉報。

可惜,他們的嘗試都失敗了,一敗塗地。

正如33號提到的,院長的老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兩人各玩各的,而且玩得都很出格,院長喜歡小女生,院長老婆喜歡用鞭子抽男人,而且據說鬧出過人命,不過一旦出事,兩人就會各自替對方做不在場證明。

另外,被院長威脅或者收買的女生們也會替他做不在場證明,她們從小生活在孤兒院裏,早已對院長產生了發自心底的畏懼。

反倒是那些舉報者,在舉報之後的一兩年裏,就會神秘地消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若不是宗主拿出了無可辯駁的證據,就是院長用來威脅女生們的照片和視頻,恐怕依然扳不倒這個惡魔。

“那之後你就加入忍者學院了?”江禪機又問。

“我還能去哪?”她反問。

“後來……你又回過那個孤兒院沒有?”他追問。

“回過一次,那裏已經被廢棄了,像是一棟鬼屋。”她知道他想問什麽,簡短地說道:“工作人員被遣散,那些孩子……我猜都去了該去的地方吧。”

她已經不恨那些曾經的同伴了,她們也只是可憐的受害者,願時間撫平她們的傷痛。

經歷過這樣可怕的過去,33號無論在忍者學院裏承受怎樣痛苦的訓練也能咬牙堅持下來,她一直視宗主為教父那樣的存在,刻苦磨練自己,不想令宗主失望。

可惜,她始終沒有找到自己所屬的神,她一直為此耿耿於懷,否則宗主應該會更高興。

也許是因為她小時候對神是否存在的質疑吧,現在遭到了報應。

雖然她沒明說,江禪機隱約猜到她對轉世神如此執著的原因,她其實在乎的並不是知道自己是哪個神靈轉世,而是想討宗主的歡心,就如同大家庭裏的某個孩子希望母親能從眾多孩子之中多看自己一眼。

她聲稱將宗主視為教父,但在她心底,是將宗主視為母親吧。

“對了,你們宗主那天夜裏是為什麽碰巧去了孤兒院?”他問道。

33號答道:“因為宗主大人當時在到處尋找合適的忍者候選人,她來到北海道,打聽到有這麽一座孤兒院,而且院裏的孩子也差不多正是可能覺醒能力的年齡,所以順道過去看看。”

“說不定是神的指引呢。”他安慰道,雖然他不信神。

她默然,心裏也希望如此。

江禪機以前覺得自己的經歷夠慘的,認識陳依依之後,又覺得陳依依的經歷更加可憐,但33號的經歷,恐怕比他們兩個加在一起還要悲慘,所幸她命不該絕,在生死關頭被宗主救了,否則不知道院長還要禍害多少個女生。

33號講這件事並不是為了博取同情,她也不需要他的同情,只是因為被他問到,她說了第一句,就自然而然地說了第二句,之後就仿佛不是她主動在講,而是回憶在牽動她的嘴唇,不知不覺地把故事講完了。

她幾次想適可而止,但就是停不下來,就像是……一個膿包,如果不擠破它,什麽事都沒有,一旦擠破它,膿水流出來,就必須流完為止,甚至如果沒流幹凈還要用手擠幹凈,否則瘡口就不會愈合,還可能感染。

江禪機一句又一句的無心追問,就如同在幫她擠出膿水。

孤兒院裏的事,以及那天夜裏的事,她記得特別清楚,比近幾年的事還要清楚,想忘都忘不了,是那種刻骨銘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