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打樣(第3/4頁)

顧同道:“您這次也受損了呀!”

祝纓道:“啰嗦。”

蘇喆已經小聲給路丹青等人解釋了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一邊說一邊分了一只眼睛看著蘇晟。

蘇晟聽了,皺眉道:“我阿爸不是已經分得索寧家的寨子麽?”從他記事起,就是姑姑做洞主,忽然說要讓姑姑讓位給父親,他一時反應不過來。

蘇飛虎當然有小算盤,但是祝纓主持、妹妹也算大方,把索寧家的大寨給了他,蘇飛虎的怨氣也散了大半了。

蘇晟是小兒子,就算在家裏,大寨也不是他的,他現在是跟著祝纓謀生。哪怕父親與姑姑的地位調換了,對他也沒太多的增益。他就算再傻,也知道姑姑很厲害,蘇喆也挺厲害的,他不如安心聽阿翁的。

蘇喆道:“這些正人君子,就是看咱們這些蠻夷不順眼,必要事事都拿尺子來量我們。他們當咱們是‘異族’,又豈是為了咱們好?為的還是他們自己!更有甚者,我們不好了,他們才開心!”

說著說著,就又生氣又委屈。

顧同安慰她道:“理他們做甚?老師待咱們公平就好。”

蘇喆淚眼汪汪地看著祝纓,撇撇嘴,帶點撒嬌帶點央求的:“阿翁,你不會把我當‘異類’對吧?”

祝纓道:“我怎麽待人與他是不是‘異族’沒有關系。便是胡人,我與他們兵戎相見也不是因為他們是‘異族’,沖突罷了。他們叩邊,難道我還受著?他們好好的,榷場照開,使節照來,僅此而已。”

路丹青給蘇喆遞了張帕子,蘇喆不好意思地擦幹了眼淚,抽抽了幾下,喝了半杯水,安靜了下來。

趙振問道:“大人,如今您被困在府裏,接下來咱們怎麽辦呢?霍昱他們,在仕林中多有擁躉,冼相公恐怕也偏向他們。他們那一套說辭,不少書生都信,很是煩人。”

他自己也是個讀聖賢書的,但一則敬佩祝纓,二則受王雲鶴文章影響更大,三則梧州風氣,他不覺得阿蘇家女人當家有什麽問題。再有一個楊靜出走,趙振很惱霍昱多事。

祝纓道:“什麽說辭?不用管他們。”

趙蘇道:“不能由著他們潑臟水!”

祝纓道:“嗯,咱們先潑他。”

“啊?”路丹青、郎睿等人從未見識過祝纓這樣的作派,都有點懵。

祝纓道:“他逼走楊祭酒,是因為楊祭酒不曲從他,不推薦他要循私推薦的人做官。他老羞成怒,就要排斥楊祭酒,給他自己的擁躉騰地方。不要與他辯經,無論釋經又或者彈劾,他為的不過是這個。”

趙蘇眼睛一亮:“我明白了!就是這樣!”辯經,他也辯不過霍昱,因為你只要承認這個禮法制度,就得承認夷夏、君臣、男女這是有尊卑親疏的。祝纓不管經義,只問“私心”,就巧妙避開了。

顧同的眉頭也舒展了開來,他還小的時候,對“獠人”是有些意見的。年歲漸長,才明白“治大國如烹小鮮”並非虛言,看蘇喆與別人無異。回頭看看,霍某人竟是個他十幾歲時的心態,顧同不由低看他一眼。

不多會兒,主意便定了下來——吃完飯就散播流言去。項漁自告奮勇,承擔主要造謠任務。

趙蘇又問祝纓怎麽辦:“您不能總呆在家裏吧?”

祝纓道:“稍退一步,能看得更清楚。”

他們便不再問了,祝纓又笑道:“剛好,我可有功夫管一管他們的功課了。”

金羽發出一聲怪叫,林風幸災樂禍地笑了。

……——

次日,蘇喆、趙蘇等人自己去上朝,祝纓也沒睡懶覺,她同樣早早起來,花了更長的時間練功、讀書、思考。

她在家中自娛自樂。才鬧出事兒來,別人也不好明著登門,鄭熹、陳萌、竇朋、嶽桓等人都派了人到她府上來遞話安慰,這個時候再責備她也無濟於事,他們都傳話說:會相機向皇帝求情的。

如是數日。

那一邊,皇帝召集了幾位重臣議她的事。

鄭熹認為無傷大雅,他咬住了祝纓說的“果”,一直追問“果”怎麽辦?可見是霍昱有錯。在霍昱有錯的大前提下,祝纓頂多是處置不當,而不是無事生非故意找茬兒。

陳萌添了一句:“他已經向陛下認錯了,又不是冥頑不靈!再逼迫他就不好了吧?”

冼敬以為,祝纓動手肯定是沒理的,懲罰是必要的。之前朝上已經打了兩次了,現在是第三次,再不罰,以後這風氣刹不住。而且只認對陛下失禮,就不認毆打官員?

竇朋認為,錯是錯,但沒那麽大錯,即使懲罰,也要適中。魯尚書附和竇朋。

嶽桓還要陰陽怪氣地插言:“不是應該一件一件地問嗎?霍昱的罪過就不問了嗎?他犯錯在先!”嶽桓深恨霍昱帶走楊靜,認為他參楊靜屬於誣告。禦史可以彈劾人,但不該誣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