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威脅(第2/3頁)

李丞相自打做了丞相便開始大肆幹預官員的任命,起先,皇帝潛邸派多任虛職,現在,他們開始將手往實職上伸。譬如戶部,才因倉儲等事騰出幾個空位來,祝纓自己的人還沒安排完,就被李丞相安排進了兩個員外郎。

吏部受到的影響更大。以前只有一個穆成周,還是自己的副手,掰掰腕子也就掰了,反正那是個草包。

現在李丞相是丞相,且不是個純草包,位置又比姚臻高,這就讓姚臻非常難受了。

姚臻是半路出家投靠今上的,他本是先帝的人,一朝天子一朝臣,這幾年都是左右騰挪賺來的!無論祝纓是怎麽想的,幫他向今上“投誠”,他才能保住吏部尚書的位置。但是,祝纓背後有鄭熹,又有魯王謀逆時的功勞,姚臻沒有!

這讓姚臻很不安心。

吏部是六部之首,放到更大的範圍來說,歷朝歷代,凡是管著授官的,都是最最要緊的部門。這樣一個地方在他的手裏,他又不是皇帝的鐵杆心腹,皇帝不太放心他,他更要擔心自己的“將來”。

與今上已經比與先帝疏遠了一層,只是勉強握著吏部而已。等到了太子登基,就更遠了,自己還能有什麽前途?這是眼見的要被踢開。

與今上的緣份只能如此了,但是與太子,卻是來日方長的。

現在是一個大好的機會擺在面前,提議了,皇帝同意,太子監國,他是首倡,算是投名狀。皇帝不同意,他也表態了,太子那裏有了好感不是?他估計,同意的面兒大。

哪知道皇帝這人,他就能不同意!

不過也不虧,姚臻想,太子已然坐穩東宮了,哪怕自己一時受到斥責,將來太子也會念著自己的好。

未來,宣麻拜相也未可知。

姚夫人見他眼睛都直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卻見他一動不動。姚夫人將他牽到坐榻前,將人按到了榻上,任由他發呆。

姚臻發呆沒多久,宮中又追出了一道旨意來——皇帝把他的吏部尚書給摘了,姚臻如今是無官一身輕了。

姚夫人眼前一黑,姚臻卻勉強維持著鎮定,他接了旨,卻是一句軟話也沒有講,只下令把府門一關,就窩在府裏等著後續了。

……

吏部尚書被免,風波不小,尤其事關東宮。

竇朋急匆匆地趕到皇帝面前說情:“姚臻也是關心陛下,想請您安心靜養吧……”

皇帝冷笑道:“他還是少關心我的家事!”

皇帝心中不承認在安排身後事,但手上卻是沒停。他正在琢磨著兒女的婚事,給兒女冊封、開府。姚臻跑過來說:你別管了,讓太子來吧。

他能忍得下去才怪!想當年,他的儲君之位就是大臣們為他爭來的,皇帝對大臣們從信任變成了忌憚:“你也要我將國事交給太子嗎?”

竇朋當然不接他這個話,這屁話聞起來味兒就對。竇朋道:“吏部現在怎麽辦呢?穆成周幹不了!”這一點他是非常堅持的。一個李丞相,比穆成周好些有限。

皇帝道:“少了一個人,就做不得事了麽?!那吏部余下的這些人,平日都幹什麽?不能做事,就都黜了去!”

竇朋內心一陣疲憊,也不是很想同皇帝講道理了,含糊地應道:“是。”

君臣二人有些相顧無言,穆皇後到了。

她平素是不大管前朝的事的,但是這一回與太子有關。一個小宦官目睹了一切,一道煙跑到了穆皇後面前,如此這般一說,將穆皇後驚出一身冷汗:“陛下說太子了嗎?”

“沒有。”

穆皇後到底不放心,先去了一趟東營,與兒子通了個氣。

太子聽說“監國”,先是心頭一蕩,及聽說皇帝發怒了,才轉為憂心:“這可如何是好?要我親自去請罪嗎?”

姚臻此舉,也是出乎他的意料的。從先帝末年開始,大家就沒有一個太子監國的習慣,這件事情只發生在故紙堆裏,太子本人是沒有想過這件事的。因此如何應對,他的心是沒有預先設想過預案的。

穆皇後道:“我先去見你爹,你隨後再來。”

“好、好。”

一旁冼敬低聲道:“不如趁姚尚書提了,臣等一同向陛下建言,請殿下監國……”

太子道:“萬萬不可!陛下已駁了他,我怎麽能逼迫父親呢?”

冼敬道:“殿下是要為父分憂。陛下的病情一日重似一日,如今這樣,也不能安心休養!一旦累壞了,豈不更是罪過?”

此話倒也有理。

太子有些猶豫。

穆皇後拍板:“別弄那些沒用的!我先去,你再去請罪。”

“這……是。”

穆皇後風風火火趕到了皇帝面前:“怎麽聽說又宣禦醫了?這是怎麽了?”

皇帝沒好氣地說:“你的好兒子!”

“我的兒子都很好,你說哪一個?”穆皇後反問,“我的兒子都是極好的,大郎二郎娶妻生子,三郎也快開府了,哪個都省心。你這又是從哪裏生出來的脾氣,沒的遷怒孩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