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安置(第3/4頁)

將校們也頻頻點頭,有節奏地叫好。

有將校也要來射。

祝纓卻抽出絲帕來,將眼蒙上,將校們頓時開心了:“這樣才有看頭!”

祝纓原地轉了三圈,從箭壺裏準確地又抽出了三支箭扣在手中,又中靶心。這回的喝彩聲變得散亂,沒那麽有節奏了。祝纓唇角微翹,將弓準確地交到了祝文手裏,扯下絲帕,緩緩睜開眼,坐了回去。

鄭侯道:“哎喲,忘了設彩頭了!”

祝纓笑道:“我許的鎧甲不會忘的。”

鄭侯又笑。

氣氛歡快了起來,林風也跑去與小將們比武,他的個頭在北方算矮的,憑一股莽勁兒硬打硬拼,也只能打成個平手。祝纓看他不服氣的樣子,笑了:“丟人了吧?”

林風氣咻咻地說:“他們讓著我。”

這句話倒讓將校們看這個咋咋呼呼的矮子順眼了不少。

胡師姐一直安靜地在一旁,習武之人的好勝之心在她身上很少能見。祝纓也不讓她上去顯擺,她看了這些將校的本領之後也有些心驚:我這本事,也只好跑跑江湖的時候用。果然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宴會結束之後,鄭侯對祝纓示意。

祝纓會意,與他到了內帳,沒有別人,只有鄭侯與唐善並兩個親兵。

…………

祝纓與鄭侯對坐。

鄭侯道:“不好辦呐!”

祝纓問道:“要十成給七成,到底夠不夠用?我估摸著,之前的空餉缺額還是有的。”

鄭侯道:“大意了!沒留那麽多。既然是裁汰,當然要有個裁汰的樣子,他們以前辦得也太不像話了!可是啊,又不許騷擾百姓,冬天與胡人對陣又苦、繳獲也沒有想象得多。不太好辦。再有一些老兵,就這麽光著身子趕回家,我也不忍心。”

“可又不好意思再向朝廷伸手了,再索要,竇尚書不說話,陛下也要忍不了了。”祝纓說。

“是啊。”

祝纓道:“您手上實數能有多少人?精銳多少?老弱多少?您的部將裏,有沒有饕餮?”

鄭侯聽到“饕餮”不由莞爾:“如今倒不敢,可也不能叫人什麽都不賺呐!”

祝纓道:“已然開春了,我預備開荒。您那兒有一時不好安排的人,請交給我。我將他們重新整束,一部配著民伕轉運,一部開荒。這裏的田地我看過了,是真好啊!不像南方,找塊沒開的平坦荒地都忘勁,土裏盡是些石頭樹根的。”

鄭侯道:“軍屯?”

“也不算是,兼並是有的,但是這事兒是止不住的。只好另尋些活路了。老兵這麽送回家去,天又冷,一路也不定有什麽遭遇,且北地人口又受了損失。胡主勵精圖治,是個長久的禍患,接下來,還得靠北地的人口支撐戰事。與其徙民實邊,不如就地把老軍留下。願意回的,給路費,想留下來的,給田、免賦五年十年的,萬一要征兵,他們還有經驗。

種出糧食之前,他們的糧餉當然還是要發的,這些我與戶部周旋。”

祝纓想了一下,這些老兵,回家就能有什麽家業了?那是不太可能的。

現在她給田,雖然是要自己開荒,但是開出來了就是他們自己的。如果有淘汰的軍馬之類,也可留下來做耕種之用。

這裏是北地,牛馬都比南方易得,她打算統籌一下,幫著開荒的人撐過最困難的頭一年。至少撐過春耕。

鄭侯道:“讓你做支度使是做對了!”

祝纓道:“只盼著將軍們不要打我的悶棍就好。我想清查一下軍中的賬目。”

祝纓實是接了個爛攤子。上要與竇尚書扯皮,下要把將軍們給撕了。她認真地看著鄭侯,鄭侯坦然地道:“一場大仗下來,賬目也清得差不多了。”

祝纓道:“我查的與他們查的不一樣。”

鄭侯道:“你要如何查?”

祝纓笑笑:“我帶了些人來,其中有一些這兩天要出入軍營,還請給辦個號牌。他們都是本地人,離家幾個月了,放他們回家探探親。”

鄭侯嘆道:“你是會幹事的人。”

祝纓道:“明天還請您升帳。”

鄭侯道:“可以。對了,時悉是怎麽回事?”

“他還要往邊城去呢,我看他不是很想。”

“讓他走一遭吧,免得有人說閑話。出門在外呀,得讓陛下知道。”

“哎!”

……——

次日,時悉抱著頭爬了起來。出了大帳去見鄭侯,途中,盡見著些帶著殺氣的刀疤士卒。又看到一群吃飯的士卒,他們的吃著拌著雜菜的湯粥,咬著幹得掉渣的餅子。

時悉的肚子叫了一聲。昨天空腹飲酒,現在是餓了。

一位校尉殷勤地請他吃飯,時悉有些意動。校尉給他盛了一碗,與士卒們吃得差不多。

時悉先喝粥,臉色頓時變得跟那個粥一個樣兒。猶豫地看著手裏的餅子,直覺得咬上一口要後悔。他咬了一口,果然後悔了。眾目睽睽之下,又不好意思吐出來,強咽了。勉強笑笑:“你們用吧。我尋老君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