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 蠶繭(第2/4頁)

祝纓聽得直樂,耐心地聽趙蘇抱怨完。趙蘇抱怨了一通之後氣兒也順了,又覺得不好意思了:“其實都還應付得了。義父在鴻臚的時候,也這麽麻煩的麽?”

“我給你的已經是調理過一回的啦。”

趙蘇低聲道:“朝中多能人,朝中也多庸人。”

祝纓道:“搭個高台,什麽人都往上頭放,好的越發顯眼,差的越發現眼。”

趙蘇忍俊不禁,又說:“義父,駱大人既是駙馬,又是太子嶽父,可我總看著他不像是能成事兒的人。”

“他本來也沒幹成過什麽事,勝在不折騰。”

“可他沒有決斷。我瞧著,他總往一個方向看,琢磨了幾天才琢磨出來,他是看東宮。東宮的事,我要年輕二十歲,真敢紮進去。現在倒看清楚了一些,那不是能輕易能沾手的地方。他對我不錯,可實在,他那個家裏、他這個人,弄不動。”

祝纓道:“那就不弄了,你把本職幹好就行。磨一磨手上的功夫,皇城裏與州縣裏還是有些不同的。才把你調到鴻臚寺來沒多久,再想往上走,只有耐住性子,等機會,才能走得穩。駱晟那裏,面子上還是要能看得過去。”

“是。他要不琢磨著往更高的台子上去現眼,現在這個位子還是能維持的。更高,就不能奉陪了,他不能讓人放心,才不配位、德不配位。如果是義父,顯眼現眼,我都跟著。”

祝纓抽過條黑綢,把頭發紮了:“忘不了你,你可要跟上了,熬住了。”

趙蘇放心地笑了:“是。”

這也就是趙蘇今天來說的重點,見識過祝纓這樣的義父之後,再遇到駱晟這樣的上司,正常人是不想給駱晟賣苦力的。太累了!不劃算!

對上司面上還得敬著,上司有要求還得順著,駱晟還是祝纓的前上司。趙蘇就算想暗中晾他,也得跟義父通個氣之後,才能定下神來。

祝纓向著他,趙蘇就沒有後顧之憂了。

……——

年前年後,祝纓的應酬變得多了。趙蘇到府裏的那一天,祝纓還能隨興,接下來又恢復了正常的作息,與各色人等交際。

鄭侯府上是要去的,鄭熹這次自己沒有能夠得到顯著升遷。以常理來說,他算是“迎帝登基”的那一個。算個掐尖頭彩。但他現在還是個京兆尹,官職也沒動。祝纓這樣比較親近的人還知道,他的二女兒內定的太子妃的位子還沒了。

與這兩樣相比,鄭家得到的那些就不是很相襯了。

鄭奕被放到了禁軍裏,他是獲益的,但總覺得自己這個官職也不足以平了鄭熹的賬。祝纓那個不算,祝纓自己也有“大功”,跟鄭熹是兩本賬。看到鄭熹,總要為他打抱不平。

祝纓道:“大過年的,你少說兩句吧。”

鄭奕道:“難道我說得不對?”

祝纓笑笑,不說話。鄭奕這人挺講義氣的,對“自己人”也好打抱個不平,但鄭熹這個賬,得他自己跟皇帝那邊算,鄭奕生氣也是沒用的。

鄭熹道:“說這個做什麽?”又指著白志慶、柳昌兩人說,“你們兩個也該到地方上見一見世面了。”

邵書新等人回歸,鄭熹就手把這兩個人往外一放,地方還沒選定。白志慶是禮部的,經過先帝喪事、新君登基的一系列事件,加上這些年的積累,夠升個一級到地方去撈政績了。

舒炎是新豐令,暫時還沒有合適的位置給他,先不動。

祝纓暗中觀察著鄭熹的安排,想著自己也得安排上了。

從鄭侯家出來,她又與邵書新等人小聚了一下。國喪期,也不能有歌舞,他們攛掇著祝纓做東,邵書新道:“你這回大發利是,已著紫衣,該著你做東!”

祝纓道:“好。”

邵書新指定了京中一處名園,祝纓就把它給包了,請他們去“品茗賞花”。祝纓與邵書新都是不會寫詩做文章的,就看他們做。鄭奕也不太會,與他們坐在一處喝茶,低聲說:“昨天,陛下派了一隊人出京。帶了白綾。”

祝纓與邵書新對望一眼,心裏冒出一個人:魯王。

魯王是死定了。皇帝也是真的狠。

鄭奕道:“去的人是原趙邸的功曹參軍事,陛下的自己人。”

祝纓道:“咱們且不管他們——老邵,令郎青春幾何?”

邵書新笑問道:“他就在那邊,叫過來,讓叔伯們看看,可堪驅使否。”

祝纓道:“可別這麽說,他也到了年紀。魯逆案,除了賜死的那些人,他們還供出些不在盟書上的人。地方官員不少,陸續會有空缺的。我尋思著,有幾處還可以。總不能這幾個人都有人保吧?”

既然皇帝都不把魯王留著過年了,那些地方上的人,很快也會陸續在暗中處置,悄悄地或降或免。這份名單還是她查出來報上去的,一旦名單上的人被動了,她就知道這個人是一定回不來了的。這邊就可以著手安排人去填這個位子,而不是等這個人有了一個結果再謀取這個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