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擴張(第4/6頁)

王家村的村民趕緊又改口:“不是祖宗顯靈,怎麽叫他跌斷了腿在這裏?一定是他們惡有惡報。”

行吧,勉強能圓了回來。

江舟又將王家村的裏正帶回了刺史府,並且深悔自己多事。

當場打死了就不算是謀殺之類的罪,只問了隱匿屍體。王家村的村民又辯稱,當時沒有發現他死了,以為是逃了。後來發現了,以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才要收葬的。

祝纓聽他們說得驢唇不對馬嘴,最後竟說到“不認識”,再讓他們說下去就是真的“藐視公堂”了。

祝纓果斷地將為首兩人給判了,將屍體還歸李家村,又行文各處,告知兇手已死,追加卷宗至京。殺妻縱火案至此才終於算完。

判完之後,祝纓捏了捏鼻梁,將江舟的表現記了一記。胡師姐看她動作還以為她累了,順手給她續了熱茶。

…………

胡師姐的活計不多,主要是保障安全,也兼一點衙門裏的差事。但她不是刺史府的吏員,只是祝纓個人雇來的幫手。給祝纓續完茶,她就又站到了一邊,看祝纓忙公務。

一天很快就過去了,晚上,祝纓這兒不用人值夜,胡師姐輕松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此時,鄰居項家姑侄屋裏的燈還亮著,項安還在教侄兒。胡師姐順路去探望了一下,道:“還不睡?”

項安道:“我教他呢,一會兒就睡。”

看項家姑侄還如之前,胡師姐回房了。

次日,與之前的每一天一樣,如今安穩寧靜,又不乏一些新鮮事,實是胡師姐人生中最滿意的時光。

可是到了這天晚上,不等胡師姐順路看師妹,項安先敲響了胡師姐的門。

胡師姐拉開院門:“三娘?你有心事?”

兩人相處數年,又有師門的名份,出門在外情誼比別人更深一點。項安道:“我有點事,也不知道對誰講好,想同師姐講。”

胡師姐道:“進來說。”

兩人還如幾年前行商在外時一般,坐胡師姐的床上聊天。那時候條件遠沒有現在這樣的好,項安雖是東家的女兒也是風餐露宿,胡師姐更不用提,兩個女孩子經常就個伴睡一間房。

胡師姐提起被子,將兩人的腿蓋住,道:“你莫急,慢慢說。”

項安道:“還是初七那天……”

她先說了小女工的事情,說自己有點發愁。胡師姐道:“你給了她們一口飯吃,這很好呀。”

項安道:“一直當學徒工也不是個辦法,包糖紙能有什麽手藝?一輩子幹這個?縱她們自己願意,我也不忍心。有心栽培她們,心裏又沒有底。”

胡師姐安靜地聽著。項安從小就比較有主意。胡師姐知道,這位小娘子說話多半也不是想征求她的意見,就是看中她嘴嚴、她只要在大部分時間安靜傾聽,然後在某些時候適時地插兩句諸如“然後呢”“那怎麽辦”或者是順著項安話裏的意思表示一點贊同就行。

項安又說:“我自己是個女人,男人或多或少對我有點兒成見,如果手下多幾個女管事,就會輕松一些,說話辦事也方便一些。”

胡師姐道:“你管著糖坊,大人也沒說不許用女工,你用就是了。”

“栽培女人卻又有另一件難事,即便是親生女兒,她也不一定就留在家裏她。一旦‘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栽培男人也有這樣的憂慮,不過男人不容易‘有主兒’,拜了師徒,定了名份,他能自己做自己的主,也得孝敬師父。女人哪怕拜了師,教會了她本事、讓她知道了糖坊怎麽經營,她哢一下成了‘別人的人’、‘易主’了,功夫全白費了,哭都來不及!”

“除非能有辦法把女工一直留下。要麽是簽了賣身契,能用一輩子。最便捷的辦法,當然就是……娶了,或者是納為主人之妾了。總之,使她走不脫,也就不用擔心自己功夫白費。”項安慢慢地說。

“這……”胡師姐此前倒是見過一二類似的事情,但從未想過內中還有這樣的原因。原來,你們當東家的都是這樣想的啊!

項安道:“可這主意我不敢對刺史大人講。”

“誒?”

因為她自己也是個女人!怎麽對待女工,就是教更高位的人怎麽對待她。

項安道:“刺史大人雖然對女子一向優容,但是一看刺史大人用的女子,一個朱大娘,官都當了,那是人家幹親,是個守貞的寡婦,聽說夫家也立嗣了,心無旁騖。一個江娘子,也當官了,是個出家人,跟男人一個指頭也不沾。小江娘子,一門心思就是抓賊。杜大姐,也沒個嫁人的念頭。都是沒有私心雜念,能認真為他幹事的人。他向來不往男女之事上動腦筋。”

由此又想到她自己。項安是沒想好的。父親在世的時候,家裏有那麽個“招贅”的意思,她自己也沒反對。父親一死,打亂了一切計劃。她已承擔了許多的事務,在許多事務上有自己的見解,獨獨對婚姻沒個成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