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成果

事關重大,祝纓決定再仔細審一審這個裏正。

她對李司法說:“你辛苦了,去換身衣服再過來吧。”

李司法連拿二人,雖然第二個沒抓著正主但也抓著了一個包庇犯,正志得意滿,聽了一聲吩咐興奮地說:“是!”出了府衙被圍觀了幾眼,快步跑回家裏又被老婆罵:“你去哪兒會婊-子去了?連衣服都叫人扒了去?”

李司法被老婆冤枉,一肚子怨氣,看看也初七了,不用太顧忌過年不能說晦氣話的禁忌,與老婆大吵一架,幾乎要動手。

吵到最後,老婆才將信將疑地說:“你今天還要當差?”

李司法的興奮勁兒這時才過去,猛然回過味兒來:我怎麽還得回去當差呢?

他哭喪著臉出門,到了大街上又要昂起頭來,跨進府衙大門的時候臉上又全是激昂之情了——上司要幹活,你頂好不要在他面前裝死狗。

見了祝纓,祝纓下一句話就叫他要吐血了,祝纓說:“那犯人家裏還有什麽人?有兄弟不?去把他兄弟也拿來。”

他還得跑一趟?李司法裝出雀躍的樣子來:“是!”

祝纓則將注意力全放到了裏正的身上。

裏正嚇個半死,南府也不知道走了什麽大運,遇著這樣的知府和那樣的司馬。裏正自忖家裏有幾個錢,看章炯就當是要隨時打他一樣,看著祝纓也不像是有什麽好事兒。他苦兮兮地爭辯道:“大人,小人糊塗,他老娘跟小人哭,說,一年到頭的,想過個團圓年,小人就想,等他過完了年再告發他。”

說著說著,裏正難過得哭了出來。他招誰惹誰了?幹好事倒叫這這個忘恩負義的小王八蛋把他的屋子給燒了!早知道就不留他了!

祝纓對一旁的司法佐道:“你告訴他,什麽樣的人要被發海捕文書。”

司法佐本來今天還能再有一天假的,大清早聽說李司法衣冠不整跑回城,他過來聽消息的,結果被抓了個差。對著裏正,他也沒好氣了:“凡能下海捕文書的,怎麽也得是個身負命案!”

祝纓道:“他還想過年?已經有人被他害得再沒法兒過年了!哦,死人不是你親戚,你不管,是吧?我管!”

裏正看她要拿簽打人,嚇了個半死,忙說:“小人再也不敢了!”

祝纓道:“說,他去哪兒了?”

“山、山裏……”

“胡說!你跟著他進去了?你看著他進去了?”

裏正忙說:“雖沒見著,十有八、九,是他!他以往也會往山裏跑!賊皮,雖沒個定性,偶爾也能吃點兒苦頭,尋摸點兒山貨換點兒錢,就能快活些日子。他在那兒山上有個草窩。”

祝纓道:“你說是就是吧。”

裏正的心才放下來,又被她下一句給提了起來,祝纓道:“山裏要找不著他,我就著落在你身上要他!”

裏正癱在了地上:“大人,小人冤枉呐!”

祝纓下令將他押到牢裏先關著,等著李司法將逃犯的兄弟拿回來。李司法這回行動如風,半天功夫就將人拿回來了,他怕進村之後被偷襲,將府衙一半的衙役帶走了,下去就薅了犯人的兄弟來。犯人的老娘跟在後面追,被跟著的白直一把推給了裏正的娘子:“少他娘的給臉不要!”

李司法將人一抓,直入府城。

他這回回來就威風極了,當時還未宵禁,正趕著讓祝纓再審一場。祝纓看著李司法雖跑得頭頂冒煙,實則語言清晰,而跟著他的衙役白直們全靠兩條腿跑,已累得不行。先說:“丁貴,告訴王司功,他們都記一筆。今天出差的明天放假一天。”

衙役們露出點笑來,帶著疲倦的笑離開府衙,李司法還得陪審。章炯因府衙這番動靜也過來了,見狀問道:“那兩個下海捕文書的,抓到了?”

祝纓道:“一個。另一個才跑了,險些害了李司法的性命。”

李司法忙挺身而出,說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話,仿佛一臉灰跑回來的不是他。

章炯道:“府君高明!”趁過年蹲人家是有點損,不過也是真的好用。

祝纓邀他一起審,章炯道:“下官旁聽就是。”

犯人的兄弟倒不像是個會犯事的人,也是一臉的灰敗,祝纓道:“你是想兄弟倆都折進去,老娘沒人管呢,還是奉養老娘好好過日子?”

兄弟沒有很猶豫,便將犯人供了出來:“他是除夕回來的,說住幾天聽聽風聲再說。不想……我們都沒想到他膽子這般大,敢放火燒屋。”他也是有點後怕的,都是同村人,放火燒裏正家?他還愁著以後日子怎麽過呢?裏正不報復還是裏正麽?話又說回來了,如果犯人伏法,他身上的賬就會輕很多,頂多遭點兒白眼。不然,犯人一跑,怨恨就都得落他身上了。

他證實了裏正的話,他這位兄弟是會往山裏跑的,因為一般人不會進山,那裏容易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