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機敏(第2/7頁)

藍德不敢再說這個,但又不甘心自己的“功勞”被埋沒了,背著藍興又在不少場合說了一些祝纓的壞話。“死心眼兒!”藍德說,“將個好好的案子弄成眼下這個樣子了!弄得大家都不合陛下的意。”又細數祝纓種種,什麽“拆房填坑”什麽“砌了糞池”,“那麽狠辣的手段,最後不動三個孽障,裝什麽大度?”還拉出冷雲來作對比,認為“刺史就是刺史,就是比縣令曉事兒”。

說者有心,聽者更有心,使者來之前就滿腦子的祝纓不好應付。既知道,就不要求一些“額外”的優待了,免得被一個“死心眼兒”當面說你個使者怎麽能夠好色?

他又留意觀察,祝纓好像是完全不知道宴會應該有伎女陪伴這事兒,底下的人也無一人有那種輕佻之狀。席末也有幾個女子,黑的黑、醜的醜,有個面目娟秀的,卻是一臉冷漠的樣子看誰都像瞧不起。使者瞥了她一眼就不再看——那是個仵作,她肯陪他喝酒,他還不願意呢!

使者壓根就不知道,祝纓不給他伎女是因為福祿縣壓根就沒有什麽官妓了。能放的都放,一些無處去的還留在那裏,把房子改吧改吧,改而賣酒,縣裏有個什麽事兒,比如祈雨、祭神、過節,需要有奏樂的時候,她們再來充個數。

使者也只好做一回正人君子,喝著小廝斟的酒,聽著縣學生們做的水平不怎麽樣的詩,最後與他們一起投壺。祝纓命人捧出幾盤子的金銀、青錢,說:“勝者有彩。”

大家都讓一讓使者,除他得頭份之外,別人再爭其余的。祝纓自己袖手看著,看使者額外的錢也拿了不少,再看使者酒也有了一些,才請使者去休息。

使者帶著醉意說:“祝令是有些古板了哈,哈哈哈哈。”

但就是沒有伎-女給他。

使者荷包也豐了,旨意也傳了,再不多留,也不再回冷雲那裏,直接率眾返京了。董先生則在福祿縣多留了兩天,與祝纓約好:“往州城納糧的時候,千萬帶好麥種。”

祝纓道:“忘不了。”

董先生春風得意,也知祝纓送了他一程,又客氣又熱絡,兩人很聊了一會兒。董先生又打聽了一下兩縣的收成等等,便不再留,這個時候他得回去盯著。祝纓問道:“薛先生怎麽樣了?”

董先生搖頭嘆息:“這回沒他。”

祝纓道:“我想也是,我這兒呈上的,陛下也沒全準呢。好飯不怕晚,該有的總會有。”

“只是有些不得勁兒。”

祝纓笑笑:“會有得勁的時候的。”也送董先生一個大紅包算給他賀喜,將他再送走。

…………

饒是秋收征糧還沒完畢,整個縣城還是越來越熱鬧了!

祝纓這裏派人找了裁縫制了幾身新官衣,召來三人一人發了一身,三人都笑著捧著了。

祁泰至今雲裏霧裏不敢信,第一個拿到了告身,閨女都點了八遍家當,籌劃好好請一下長官祝家,再請祝家仆人一次,最後請衙門裏的人也吃一回酒。他還沒回過神。

他拿到了官服,雙手捧著笑得很朦朧:“大人,呃,這個,給、給多了,嗯嗯,先前講好的四季衣裳,不算官服的。”

小吳捧著自己那一身,激動了好幾天眼瞅又要被祝纓關黑屋裏餓飯,插言道:“喂!醒醒!你現在是官身啦!這是大人另贈的!可不是什麽‘講好的價錢’!”

小子會說話,祝纓打算晚兩天再關他防飄。她給他們請散官,一是比較容易,二是他們這樣子如果一下子有了實職飄了,容易輕佻出事。

三人裏只有顧同比較正常,他也激動,但不至於發昏。與吏員出身的另外兩人不同,他是縣學生,是鄉紳家的孩子,又是自己跑來追隨老師,做官是比較正常的追求。他也笑道:“祁先生是實在人。”

小吳道:“顧郎君說的,我不實在麽?”

“實在。”顧同忍著笑說。

祝纓道:“都去換上試試合不合身,不合身再改。你們現是散官,雖無實職,也不同於往日。老祁、小吳,你們二人不再是我的隨從啦,咱們的得重新安排。想要求官呢,就去吏部排個隊。想回家歇些日子從容籌劃呢,我也給你們盤費,這些年辛苦你們了,再在我這裏充當吏職就說不過去了。”

小吳急道:“大人!小人還願意服侍大人!”

祁泰終於回神,說:“東翁,這與講好的不一樣。我既答應東翁,就要陪東翁將事做完!東翁在思城縣才開了個頭,我再走了,不是要更累了?”

祝纓道:“我是個縣令,無事不能使得動你們兩個的。你們兩個總不能一直做個散官吧?”

祁泰道:“我能。”他越想越覺得這事兒可靠,跟著祝纓,只要幹她安排的事兒,也不用費勁跟同僚處關系,也不用動腦筋討好上司,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