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安樂(第2/5頁)

項樂也上前一步,拜倒在地:“大人,大人的案子已經斷了,您日理萬機,不敢再請您主持公道了,只是我們心裏有話不吐不快。您是好官,我們心裏也有一杆稱。”

衙役們緊張了起來,童立童波更是將刀半拔出鞘,湊近了祝纓:“大人小心,他們行商人家,為防路上的強人,自家也有人習武護送。這個項樂,看著就是個練家子……”

祝纓問道:“你們要動用私刑?為父報仇啊,律法倒不是不行,然而過了時候可就不好了。”

項安道:“大人,小女子讀書少,論起這些條目是不懂的,卻只問自己的心。便是再能說會道,再有道理,過不了心裏的坎兒,小女子也只認死理。”

兩人目光堅定了起來,一齊又拜了一拜,然後起身向祝纓告辭。

祝纓只覺得可樂,笑問:“我讓你們走了嗎?”

衙役們本就很緊張,聽了這一聲如蒙大赦,“嗷”一聲擁上來,將兄妹倆團團圍住,童波一個緊張,道:“捆起來帶走!”

說完才發覺似乎說錯了話,不想祝纓是一點也沒有責怪的意思,說:“回去吧。”

…………

此時圍觀的人還未散去,一行人圍隨著祝纓回到了縣衙,也有人腿快,又同情項家,跑到他們家報信。兄妹倆的哥哥項大郎聽了,又是一急:“凈給我惹事!”

他的母親聽到了,走了出來說:“你去好好地將他們帶回來!”

“是。”

他母親道:“不管花多少錢都要把人好好帶回來。他們年紀小且不著急婚配,不急著分家、出嫁妝,家裏都由你來做主,你也該擔起責任來才是。”

項大郎聽了母親的話,眼淚險些被逼出來:“娘,娘怎麽說這個話呢?我沒有獨占家產的心思。”

“你是老大,是當家人,想當這個家當然是應該的。可也不該不顧他們的心,不顧我們的心。你爹去了,你只管著家業,倒也對,人不能顧前不顧後。可人爭一口氣,佛爭一炷香,親爹的仇也不肯報,又有什麽意思?你不能怪他們。”

這話太重,項大郎不停地磕頭:“娘、娘,我怎麽敢?他們成日嚷嚷是要招禍的。他們都好,是我不好。”

“唉,你去將他們領回來吧。”

項大郎心裏苦得像黃連,還得收拾了去縣衙,先遞帖子,再在門房裏等著,等得提心吊膽的。縣衙不遠處就是蘇鳴鸞的宅子,項大郎心中滋味難辨。

他的弟弟妹妹們此時的處境卻比他好很多,二人被捆進了縣衙,大門一關,隔絕了外面窺探的目光。

項安、項安二人也不怕,直挺挺地跪在當地。

祝纓問道:“你們會武藝?”

“是。”

“識字嗎?”

兩人一怔,又答:“認得。”

祝纓道:“行,松綁。”

童立童波還很猶豫,要勸祝纓:“大人,小心!”

侯五從外面回來正趕上這一聲,上來給兄妹倆松了綁。

祝纓對童立童波等人道:“這裏不用你們了,叫外面的人都散了吧。”

侯五也拍胸脯說:“有我呢。”

童立童波只得帶人離開,跨出院子前只聽祝纓說:“我考一考你們。”

兩人摸不著頭腦,對望一眼,只得走開。

那一邊,項樂問道:“大人何必戲耍我們?若說我們做得對,請放了我們,若說我們有心為非作歹,就請將我們下獄,你是好官,我們絕無二言。”

侯五罵道:“哪裏來的廢話?大人問話,你們就答!大人,我來試試這小子的武藝。”

祝纓道:“好。”

項樂初時既弄不清祝纓之意,又不敢在官員面前動手。他是個年輕人,被侯五打了幾下火氣也上來了,忍不住還手。侯五笑道:“好!就該這樣!”

兩人過了數招,祝纓也看出來了,項樂年輕筋骨強健,侯五是經驗比他足,仗著經驗與項樂周旋。後來項樂急了,開始下狠手,侯五要再與他戲弄就要吃虧了。侯五如果認真得下殺招,那就沒必要了。

她說:“停手!項樂是吧?願意在我這裏當差嗎?”

項樂先被捆綁,再挨打,又得了這麽一句,饒是個機靈的年輕人,他也傻了:“大人這什麽意思?”

祝纓道:“你身手不錯。”

項樂道:“大人,小人是要報父仇的。大人心裏有大事要做,也是為了咱們縣好,這些小人都知道,小人不記大人的仇。可是跟在大人身邊,卻是會壞大人的事。”

“你願意到我這裏當差嗎?”祝纓又問。

項樂只好再重復自己的立場:“大人,小人是想要報仇的,縱使身死也不後悔。大人,您是願意……幫小人嗎?”他最後一句問得極輕,生怕說得大聲點就會驚醒什麽沉眠萬年的吃人妖怪似的。

祝纓笑道:“那要看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