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刺客(第3/6頁)

陳巒笑道:“淘氣。”然後又踱步走開了。

施鯤嘆息一聲:“唉,何必多事?”

“不敢狡辯,我心中有怒氣。”祝纓老實地說,“好好地幹著活兒,讓我回家歇倆月。倆月回來,積了一堆的公務,著急上火的,可遭不住再來一回了。還是硬一點好,下回他們就找軟柿子捏去了,我也清閑。相公,快給我把公文批了吧?”

施鯤居然聽笑了,指著王雲鶴道:“找他。哎呀,你就板著臉了,沒聽年輕人說麽?早點幹完早得清閑。”

王雲鶴對祝纓道:“你還要幹什麽?”

祝纓上前把假須摘了下來塞進袖子裏:“不幹了。”

王雲鶴這才低頭看公文,施、陳二人也各忙各的去了,都覺得段智這回惹錯了人。王雲鶴批著公文,問道:“京兆府的案子怎麽變多了?”

祝纓道:“事情就那麽多,不在開頭摁住了,就在後面費勁。”

王雲鶴邊看邊搖頭,道:“這可真是……”

祝纓站在他的案邊,低聲道:“也許,主父偃說不能五鼎食便要五鼎烹的時候,並不是奔著被烹去的。他只是不想跟剩飯雜草米糠一道進大鍋煮,再倒進豬食槽裏。”

王雲鶴的筆頓了一下,在公文上落了一個墨點,又很快恢復了常態。

…………——

祝纓粘了副假須,也就帶了小半個時辰,卻給段智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首先,禦史沒有認真地彈劾祝纓,禦史台仿佛沒聽過這件事情一樣,個個裝聾作啞。

其次,他又被他的弟弟段琳給說了一頓。

當天晚上,段琳就又到了段智家裏,苦口婆心對段智說:“且不論鄭氏之殘暴陰險,必不會袖手旁觀。就說這個小兒也是個狡詐之輩。以鄭熹之城府,能夠讓他放心交付大理寺一應庶務,這就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世人都被那小子的諂媚相給蒙蔽了。大哥,我自有安排,你稍安勿躁。”

段智就聽不得弟弟訓他,有道理的就罷了,這個黃口小兒,哪有什麽“不簡單”的樣子?他嘲諷地說:“他在氣人這一項上確實不簡單!”

段琳又請段智冷靜:“知道他在氣人,又何必與他一般見識?大哥,還請沉住氣。”

“這是說我不穩重了?”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不過這一次,禦史彈劾他,咱們且看熱鬧就是。大哥出來請旨徹查,是自己將事情攬了上來。弄得他們把咱們給鉤上了,得不償失。”

說到這個段智就不服氣了:“我打他條狗怎麽了?鄭熹不也是這麽幹的麽?”

段琳臉色一變:“大哥!當年鄭熹殺的是奴婢!祝纓是朝廷命官!”

段智心中一突:“我沒……”他只是打個比方,沒想!等一下!弟弟這話倒提醒他了。段智心中有了主意。他說:“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經動手了了,就不能不啃下這塊骨頭。否則這一口氣泄了,別人怎麽看咱們家?那群見風使舵的家夥不幫著鄭熹對付咱們才怪!”

“大哥!”

段智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朝廷命官!”

段琳心道,你知道這一條就好。這大哥是勸不好了,只要大哥不犯大錯,還是不要再繼續刺激他了。段琳沒有埋怨哥哥一鬧把他兒子一個頭名弄沒了,而是很禮貌地說:“祝纓一個年方二十的人,又無資歷又無蔭庇,讓他且熬著吧。”

段智也笑了。心道:那我可要做個好事,讓他不用再熬日子了呢。

段琳以為自己勸成了兄長,也滿意地告辭了。

讓段琳欣慰的是,接下來的日子裏雖然有許多人在看笑話,對著祝纓光潔的下巴笑,但是段智都沒有再跳起來罵人。

祝纓的日子也變得正常了起來,她把大理寺的暑天補貼很快籌措到位發了下來,先穩定了人心。然後就被鄭侯給叫到了府裏去。

她純屬是被牽連的,事情了結,鄭家要安撫她。

鄭奕、鄭衍兄弟連同他們的父親,一起請鄭侯出面給安撫一下。祝纓與鄭衍打了個照面,他長得與鄭奕有幾分相似,不過年長幾歲,小肚子微微外凸,略有點發福。一看面相就知道是個愛酒桌吹牛的人。

話說出來,許多人都愛酒桌吹牛。

鄭侯笑呵呵地:“三郎受委屈啦。”

祝纓一臉的莫名其妙:“我委屈什麽了?”

鄭奕道:“害!三郎,這個……此事……”

鄭衍倒是幹脆,他起來給祝纓作了個揖:“三郎,兄弟,對不住,是我當時酒喝多了就胡說八道了。你多擔待。”

祝纓笑道:“原來是為這個?那您沒見過我喝了酒之後是怎麽胡說八道的。”

鄭衍發出了好奇的一聲:“咦?”

鄭熹在一邊說:“快別說你的酒品了!”

鄭奕的父親問道:“怎麽了?”

鄭熹道:“四伯不知道,他呀,是丞相都不敢讓他喝酒的人。一喝酒,什麽都敢往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