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難纏(第4/4頁)

差役道:“你們是原告,怕的什麽?如實說就得了。”

…………

時隔不久,祝纓又見到了王雲鶴。

京兆尹相召,金大娘子這樣的命婦也來了,陳萌這樣的公子也到了,連金良都從萬年縣趕了過來。陳萌冤枉得要死,祝纓還要問候他一句:“大公子,你好。”

事涉官員,京兆尹也沒有公理審理此案,只在京兆府的大堂裏,給雙方都設了座,讓他們將話說清楚。

祝家一家三口是普通百姓,沒有座位,祝纓就站在了父母身前。

王雲鶴還記得她,問道:“你是什麽人?怎麽也在案子裏了?”

祝纓答道:“我是借住在金大哥家裏的,正遇到了失火的事兒,金大哥早上還在營裏,我就幫忙跑個腿兒了。”

王雲鶴又問她身份、籍貫之類,必要將她的來歷弄明白——寄住在金良家沒問題,看起來也不像窮鬼,怎麽就不肯認真讀書呢?

祝纓也老實回答了,是才入京的,並沒有家產。

王雲鶴又問他與陳萌認不認識、怎麽認識的,是什麽關系。祝纓也不提花姐的事,就說跟陳萌是同鄉,一道上京來的。王雲鶴又問金良與陳萌是什麽關系,金良道:“新任的大理鄭家七郎是我舊主人家的公子,年前他領差南下,剛巧派了我同行,因此認識的。就是前頭鐘尚書辦案的時候,發現了陳相公家二公子詛咒大公子的事情。”

王雲鶴突然指著祝大和張仙姑問道:“你們的臉上,怎麽回事?”

這家兒子與父母的氣質迥然不同,父母臉上還掛著彩,王雲鶴懷疑他們是不是經歷了什麽不好的事兒,祝纓入過獄,難道父母也遭遇了什麽?

祝大和張仙姑在王雲鶴面前畏畏縮縮,話也答得不太全,只敢說:“叫人給打了。”

王雲鶴容不得京城治安不好,逼問是什麽事。祝大先頂不住了,他一上公堂腦子就嗡嗡的,舌頭都直了:“是原來的親家,就那馮家。啊、大公子他大姨!”

陳萌見狀,索性代他答了,說道:“一些誤會,三郎原是我表妹的夫婿。馮家表妹流落在外,一同上京之後想自己爭個出身,並不與馮家姨母同住,因此互相不識得。因誤會,又解了婚約。”

他將自己的辯解之詞也一並講了:“雖有這樣的誤會,我們也並沒有記恨。大人手上的對牌確實是我們府裏的,府裏的對牌有好些,丟失也是有的。那短刀,學生從未見過。禮單上有,也是收進庫房,並不用它的。簪子更是……丟失了的。”

這也丟失,那也丟失,張仙姑發出一聲輕蔑的冷笑,斜眼兒看他。

王雲鶴卻知道,陳萌說的,可能是實情。相府家大業大,這些東西不上心是很正常的。王雲鶴辦案卻並不是憑推斷,又或者全憑自己喜好,他又問金良:“還有別的證據沒有?”

金良道:“家裏還有些痕跡。三郎,你說吧。”

祝纓將對金良說過的又說了一遍,王雲鶴認真地聽了,問道:“這是你看出來的嗎?”

祝纓道:“是。”

王雲鶴道:“你引我去看一下。”

金良詫異地問:“大人要親自去嗎?”一般查案,縣令都未必親自到現場,多半是派差役去取了證據之類,縣令再依據證據判斷。

王雲鶴道:“當然。”

王雲鶴沒有穿官服,而是去後衙換了便衣,裝作個中年文士的樣子,出來說:“走吧。”

金大娘子和金良都起身,陳萌也很想同去,王雲鶴道:“你現在還不可以去。且在這裏坐下……”

話未完,差役跑了進來:“大人,陳相公命人帶了個帖子過來,要接大公子回府!”

陳萌忙說:“我可以留下的!”

祝纓眼珠子一轉,這相府也太奇怪了!她知道的,一般官兒、財主不肯自己過堂,都是派管事下人來。丞相來接兒子回家,她懂,陳萌不想回去,她不懂。

相府,發生了什麽事嗎?

沒等她想明白,又一個差役跑了過來,比上一個跑得還要快,在門檻上絆了一跤,趴在地上說:“大人!陳相公親自來接大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