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夜探(第2/3頁)

這個時候,陳二公子的哭泣討饒之聲從西邊傳來。祝三估摸著,這東邊就是陳大公子的住處了。她沒往東邊去看陳大公子,跳下墻,往西邊去,依舊是趴在墻頭先看動靜。

陳二公子的院子不小,他房間的窗戶是開著的,祝三看到一個穿著淺色衣衫的青年趴伏在地上:“我本意不是想驚擾祖宗的啊啊啊啊……嗚嗚,饒命!”兩三個顏色鮮艷的年輕女人抱在一起,也是一臉的驚惶。

窗戶外面,一個上不著天、下不著地的長袍的身形口裏罵著:“不肖子孫!擾我清凈!”

祝三一看就知道這是裝神弄鬼的把戲,拿根繩兒一吊,裝鬼!其實還有另一種裝法,就是踩個高蹺,黑夜裏看著也跟飄在半空中走一樣的。

裝鬼的還在罵,揚言明天要他吃的飯都變蛆,說這是不敬祖宗的懲罰,陳二死後得下餓鬼道。

陳二哭得更慘了:“我沒想驚擾祖宗,我就想咒死我那倒黴鬼的大哥!是他們!是他們說,必得回來祖宗墳地做法才會靈的!”

祝三聽得額角青筋都起來了,看那個吊死鬼也沒什麽新花樣,悄悄地離開了西面的院子。她沒有完全沿路返回,而是翻身上了屋頂,一氣跑到了臨街的墻上,警惕地四下張望,見無人發現自己,一縱一躍,跳到了街對面的屋頂,從那裏再溜走。

………………

張仙姑正在燈下做針線,祝三正在長個兒的年紀,衣服什麽的還好說,反正窮人衣服不合體太正常了,可是祝三一天天的在外跑,鞋襪不合適就太不方便了。

張仙姑打算給她做雙新襪子。

門被敲了兩下,張仙姑聽到熟悉的敲門聲,放下了去拿黑布的手,匆匆去開了後門:“來了。”

來的正是祝三。

張仙姑忙不叠上下打量她:“怎麽樣?沒傷著吧?”

祝三臉色不太好看地說:“我沒事兒,不過明天還得出去一趟。”

張仙姑將她讓到床上坐下,說:“先洗把臉泡個腳再說!”說著,要從墻上把鍋取下來去外面生火。外面的灶是露天的,祝三勉強給它弄了個棚子撐在上面,但也是沒門沒鎖的,每天做完飯就把鍋再拿進來。

祝三道:“冷水就成。”自己去前面舀水,一面洗一面說:“有點眉目了。”

“難不難?”

祝三道:“要快!”

“嗯?”

祝三道:“爹從來沒去過京城,對吧?這次也沒有。”

“哪認得京城大門朝哪兒開?!怎麽又扯上京城了?”

祝三道:“今天,我去那裏聽他們說,是陳二在京城聽了人的話,要回來作法害他大哥才靈……”

“那你爹就不是主謀!”張仙姑這會兒腦子很清楚了,“頂多就是個從犯。他以前又與人不熟,多半是個半路混過去湊數的!那倒不妨了,判下來也就是挨板子,頂多充軍流放,命能保住。行了,你歇著吧,明天別亂跑了。”

祝三搖搖頭:“我還有點事要弄明白,放心,不去陳家了。明天我出去轉轉。晌午不一定回來。”

“你又要幹什麽?別想著白天探大牢啊!”

“不去的。對了,府衙那兒,知府和大娘子傷的傷、病的病,他們認定徐大娘和咱們是被歹人劫走了的。”

“呸!他們才欠叫歹人拐了去賣苦力,一天照三頓挨打!”話雖如此,張仙姑到底放心了,說,“你上街小心些,別叫他們在這個時候認出來。”

祝三笑了笑,心道:我不上街去,明天我得去陳家祖墳瞧瞧。這事兒不太對,啥法事啊,要往人家祖墳去做?

據她所知,要動祖墳的事兒確實跟子孫的關系極大。但是在祖宗裏作法,只妨害一個子孫的,那可真是聞所未聞,一般自家人可不會這麽幹!誰不怕失手把自己也妨死了呢?

但是這墳地,很重要!得去看!

…………

第二天一早,祝三收拾了貨郎的擔子,沒帶那兩只匣子,只挑兩個筐就要出門。

張仙姑問道:“要去做買賣?”

祝三道:“去城外尋摸點兒東西回來賣,順便看看陳家祖墳。”

“你……”

“不礙的,”她拍拍兩只半舊不新的筐,“我有正經營生呢。”

她不知道陳家的祖墳在那兒,卻不慌張,挑著擔子出去,在街上聽到有人說起陳家的事情,就插一嘴:“別是祖墳埋得不好吧!”成功就挑起了話題,再引著人們說兩句,就辨明了地方。

陳家祖墳又不是什麽秘密,只是離城有十多裏地,她得靠腿走過去。

祝三也沒得選,挑著擔子一路狂奔到了地頭才放下擔子歇口氣,從筐裏摸出個葫蘆喝了點冷水。她揭下鬥笠扇著風,天氣已涼,她愣是跑出了一身的汗。

祝三放下擔子不由皺起了眉頭——那場“法事”得有小兩個月了,中間還下過雨,許多痕跡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