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家內

在喻年不歡迎的態度下,祈妄最終還是走了。

喻年沒有送他,像是不關心祈妄的去留。

可是聽見客廳裏遠遠傳來關門聲,他的心臟卻也跟著顫動了一下。

他把煙頭掐滅在了煙灰缸裏。

室內晚香玉的味道已經消失殆盡,冷風從窗口灌進來,可是室內似乎卻還留著祈妄身上的氣息。

沉穩的,厚重的,像香辛料與木頭燃燒在一起。

喻年往後仰去,細白的脖子彎出弧度。

他身上還隱隱有些痛,八年來都沒有跟人有過親密關系,昨夜對他來說還是太過刺激了。

可是親密過後,留下的卻是空虛。

祈妄問他還有沒有下次。

他也不知道。

從情感來說,他可悲的,無恥的,還貪戀著祈妄身上的溫度。

可是就算繼續糾纏,他又能得到什麽呢?

他只是想打開自己的心結罷了。

讓他無法從夢魘裏脫身的人,是祈妄。

他過得不好。

所以他也想看見祈妄痛苦。

僅此而已。

可是剛剛天光昏暗,他從睡夢中醒來,一擡頭對上祈妄的眼睛。

他心臟砰砰直跳,恍惚以為自己是又做夢了。

而等他想起這是現實,他很沒出息的,有一瞬間很想流淚。

他比誰都清楚。

這八年來,他從沒有停止過愛這個人。

可這是一段不健康的關系,就如他心理醫生說的那樣,他要想痊愈,就應該學會放手,而不是執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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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過後,喻年幾乎沒有再打開過自己的信息列表。

他沒有跟祈妄加微信,祈妄偶爾給他發短信,他也都沒看,全當沒有這個人,那一晚就像夢了無痕,沒有在他的生活留下任何波動。

倒是周一的時候,他接到了哥哥的電話,問他周五回不回家。

“你都好久沒回來了,我跟你姐也想你了。你啊,自從工作後越來越忙了,簡直跟你姐當年有的一拼,咱家怎麽凈出工作狂。”裴照穿著柔軟的睡衣,在廚房裏煲湯,他自從過了三十五,就逐漸從商場上退了下來,專心跟在喻心梨身邊打點後方。

他本來對經商就興致缺缺,雖然能力不俗,但這並不是他熱衷的事業,只是為了幫助喻心梨。

現在集團蒸蒸日上,喻心梨戰場上大殺四方,完全能獨當一面,他也樂得退居二線,堅決不讓集團裏出現二主爭權的情況。

他前兩年跟喻心梨結婚了。

當年喻年就瞧出來了,他這對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姐姐背著他情深似海,面上卻還裝得像是相依為命的親情。

前幾年這兩人終於不裝了,跟弟弟攤了牌,又領了證,舉辦了一場低調溫馨的婚禮。

喻年在開車,他笑了笑,“回來,我這不是給你們留二人世界嗎,多我一個電燈泡,多影響你們約會啊。”

裴照也笑一聲,說他,“少亂說,家裏什麽時候嫌過你。你要是回來,我給你做鮮花餅吧,上次你不是吃了覺得好吃嗎?”

他說到這兒,又幽幽嘆氣,“你現在真是瘦,雖然你們時尚界盛產排骨精,但我們家不流行這一套。你要是有空回來再住一陣子,真該給你好好調養一下。”

喻年只是笑笑。

他跟哥哥又聊了幾句,才掛了電話,等到去了公司,看過了送來的樣衣,他坐在辦公室裏繼續看市場部送來的報告,看著看著,卻又發了會兒呆。

他突然想,也不知道他哥和他姐知道他前陣子又跟祈妄攪和在一起,會是什麽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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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時候,喻年提早下班,開車回了家。

喻心梨還沒有回來,家裏只有裴照。

這麽些年過去了,裴照一點沒有生出疲態,依舊光風霽月,俊秀優雅。

他前幾年生了一場不大不小的病,切了三分之一的胃,把喻心梨嚇得不清,扔了手上的工作守了他好幾夜。

可是這幾年在家被呵護備至,他被養得白裏透紅,穿著柔軟的灰色毛衣,寬松的長褲,手腕上戴著喻心梨特地求來的開過光的手串,頭發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好一派溫柔和煦。

他看見喻年,立刻就笑了起來,沖著喻年招招手。

喻年蹭蹭蹭跑過來,發現裴照在追看一本講敦煌壁畫的書。

這些年裴照喜歡上了古董,壁畫,書法,整一個修身養性。

喻年可不懂這些。

雖然他也搞藝術,可是跟裴照顯然不在一個賽道上。

裴照合上書,捏了捏喻年的臉,“你也真是,我不打電話,你都不知道回來。真是長大了就不戀家了。”

喻年腦袋蹭在裴照身上,撒嬌道,“哪有,我就是工作太忙了,就算你不喊我,我也是要回來的。”

裴照又笑起來,又揉揉他的腦袋。

兩個人靠在一起說了會兒話,喻年吐槽起他去參加時裝周遇見的突發狀況,又說起底下的生產廠商的種種問題,聽得裴照心疼不已。